话音刚落,众弟子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与此同时,卢定钰的剑境之眼画面也在圆光内徐徐展开。
一道横贯而来的血光像是将天地撕开一道裂口,狰狞的红自人的血肉里喷涌而出。还未能看清那血光的来源,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容就充斥了整个画面。
细微的表情被圆光术无限放大,那张皮肉还在轻颤的脸上是一双绝望又不甘的眼睛,渐渐染上死翳的瞳孔缩成一团又走向涣散,口中喷涌而出的血迹似乎还鲜活着。
“这是....幻真宗的灵崖真人!”
一声尖叫在万剑宗的弟子群里炸开,登时引起一片骚乱。那名为灵崖真人的修士似乎在东洲享有盛名,而今这个令众人连声惊呼的高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挛缩成了一张人皮。
痛苦的表情定格在了薄薄一层皮上,像是一张画着彩绘的皮影。旋即一只苍白的手陡然穿透那张薄皮,狠狠一捏!
嘭!
人皮霎时化作飞灰,在漫天喧嚣的狂风中散去了痕迹。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万剑宗的人群中此刻鸦雀无声,他们呆呆地注视着画面中那个鬼面遮脸的少年。眼见着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剑境之眼留存的地方,那轻飘飘的目光却好似穿透了圆光术,化为实质般落在身上。如见血的刀子刮过众剑修的骨头,带起令人战栗的寒意。
幸运的是,这个少年没有像上次那人一样将剑境之眼的剑气击碎。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有人窥视他的战斗,又或者说他并不需要在意。他只扫了那剑气一眼,就又折身飞向了下一个敌人。
画面一开又是如此令人魄荡魂飞的景象,万剑宗众人不由生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拼凑在一起,也显得有些响亮刺耳。
胆子比较小的,甚至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剑。仿佛只有将与性命相连的灵剑握在手里,才有继续观看下去的勇气。
卢定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她指着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鬼面少年,侧头低声询问身旁的华沢:“若是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腼腆的华沢早已苍白了面色,他已经拔出了沥泉剑立于身前,一双沁满汗水的手紧紧地握在沥泉的剑柄上,闻言嗫嚅着动了动唇瓣,而后颓丧地摇了摇头:
“不足一成。”
不足一成....那就是九死一生的意思。
卢定钰沉下了眸光,心上像是垒了一座巨山,压得她喘不过气。画面中的潘裘,和华沢年纪相仿。而且据传言,此人早年被废了经脉丹田,已经是个废人了。却靠着这无上魔功,已经远超了华沢不止一个境界。
灵崖真人是归一境巅峰的修为,竟然也不是此人一合之敌。无怪乎玄牝童子遇上他也要亡命而逃。她这番询问华沢,也是有些浅薄了。她们万剑宗引以为傲的少年天才,在这青云造化宗眼里,估摸着不值一提。凭白升起的一丝比较之心,也毫不留情地被碾灭了火花。
就在卢定钰心情沉重地琢磨之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耳边接连炸开。
“快看!是五灵宗的火灵真君!”
“那....那是广元宗的太上长老!”
“又...又死了一个....”
“啊!那是千鹤门的掌门!”
“.....”
一声又一声,叫出了一个比一个大的名头尊号,然而这就像是在报菜名一样。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灰飞烟灭,连神魂都被血光抹消。
凶残的画面让万剑宗众人忍不住哆嗦了起来,报名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只是紧抿着唇,麻木地看着这一场屠杀。
没错,是屠杀。
东洲三百城,来了千余修士,眼下天上就只剩下聊聊身影幸存。画卷上的恶鬼大快朵颐,吃得肚腹溜圆,森冷雪亮的牙齿交磨着,还一刻不停地朝活着的修士丢去钩锁。
长长的画卷上,不多时就站满了失魂落魄的小鬼。被青面獠牙的鬼兵推搡着,跌入刀山火海,油锅血镜。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本以为这句话是要送给青云造化宗的,本以为这满腹的提心吊胆也是要留给他们的。却没曾想完全倒了个儿,虎视眈眈的包围者,变成了一把火燎下来的蚊虫,只恐落地不够快。
云层都被染红,风中都带了血腥。
万剑宗众人不必到场,就已经嗅到了那令人作呕的残酷味道。
当真是在场之人,一个不留。
哪怕是打到半途被吓破了胆,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跑也晚了。这天上的三个杀神,没有一个手下留情。他们也并非毫发无损,却越战越勇。
伤得越重,杀气也就越重。以杀养杀,戾气无边!
看到此时,除了震惊,卢定钰和周岩隐隐也有了一些失望。
因为照这么下去,这些修士在青云造化宗眼里也不过砍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