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百年匆匆过,一辈子能赶上一次论仙大会,那都是烧了高香。因此满庭芳的门外此刻挤满了想要沾沾仙气、听听仙人传说的凡人。能得见‘赛神仙’一面,便足够吹嘘到老。更何况楚国内外谁人不知,这满庭芳本就是仙人私产,里面坐着的,自然也是仙人。
若是能得哪个仙人青眼,带回仙山,那岂不是一步登天!?都说仙人经常下山捡小孩做徒弟,虽然自己上了年纪,根骨已定,但没准自家儿子/女儿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怀抱着这种念头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在那些攒动的人头里,争先恐后往前头挤的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
这些人心切眼热,自然也耳尖目明,一声响木,便将乱嗡嗡的场面定住了。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睛,巴望着瞧向那个在他们这个位置哪怕是瞪直了眼睛,也几乎小的看不清的戏台。
叮呤当啷的环佩撞击声先响起,紧接着一股青烟渐渐自戏台上的桌案处涌出,片刻后青烟散去,一个满身金堆玉砌,插了一头珠玉簪子的女修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笑盈盈地朝着在座诸位抱拳见礼,身姿转动间,一身的珠宝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那赛神仙?”林然被晃得睁不开眼,他一只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向台上女修,一言难尽地询问身旁的董乐。
董乐也被晃得不轻,眯着眼睛抿了口茶水,“我也不清楚,但你看她见礼时还有人回礼,瞧那些人的样子,应该是她没错了。”
二人简短的质疑声汇入了大堂中嗡嗡的私语声里,并不显得突兀。可见赛神仙的传闻和她本人着实差距不小,让不少修士都产生了怀疑。
不过赛神仙也不在乎这些人小声的质疑,她迤迤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将醒木又是一拍,直截了当地开口讲道:
“今日来此的诸位道友,有不少生面孔,对本人不甚了解也不奇怪。要知道,传言之事,十有九虚,若想验证真假,非要眼见为实才行。况且诸君来此想必也不是冲着我本人,而为了‘赛神仙’这虚名下,我亲自刨出来的真消息。所以闲言少叙,真假自辨,我们这就开讲,这中洲仙门榜!”
“啪——”
这一声响,彻底断了堂下闲言。赛神仙环视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一举一动深深吸引。在场修士又不是傻子,既然有本事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即便此人不是赛神仙,手里也定有真东西,不然怎不见满庭芳的人出来阻拦?既是如此,听听她的话又有何妨?左右亏个茶水钱,谁又真的在乎?
而且她一开口,就掐住了这些修士最关心的话题——仙门榜。
可见赛神仙开门见山一段话,就将众修士的微妙心理把握在了手心。
赛神仙见无人再出言吵扰,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她秀口一开,出言就挑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好奇心:“诸位生得逢时,却赶得不巧。此次论仙大会,当真是前无古人,也许也会后无来者。往前几千年都未曾有过的大变动,今次便让诸位撞见了!”
“关于论仙大会和仙门榜,在下也不是第一次在这满庭芳里开讲,往届无外乎为诸位介绍一下仙门榜上赫赫有名的九宗六门十二派,紧接着再聊聊其下一些有希望冲进仙门榜排名的黑马。不过这九宗六门十二派的排名,往届里也没什么变化,即使有变也是某几家为着紧挨的上下名次争斗罢了。”
“可今次,却大有不同!”
“啪——”
又是一响,却让满堂之人浑身一抖,心都随着这一响而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气氛霎时间在大堂中弥漫,门外听不大清的凡人们更是心焦地探头探脑,抓耳挠腮地将耳朵往里伸。
赛神仙面色随着醒木落下而变得无比严肃,语气宛如乌云将至,声线压低:“诸君可知,仙门榜这九宗六门十二派里,已经接连有两家传承断绝,道统不存?”
此言一出,在场修士皆是面色发沉,心口像是压下千斤巨石,无人出声。
赛神仙目光灼灼地环视场中,冷声道:“九华山敲丧钟十八响,仙门榜九宗绝两脉。排行第九与第八的御尸宗和毒魔宗先后被人灭门,阖宗上下,无一活口。九宗之位短短两年,空置其二!”
“东渡洲新增三百零一城,万涂山脉以北三万里,被人以大法力挖空挪走,西荒洲封洲几十年,六门之一的封妖役灵门抛弃山门,阖宗逃亡北洲......”
桩桩件件,赛神仙唇齿一张,便是一件足以震动天下的大新闻。任你是深山老林里隐世不出的宗门,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修本道的散修,无一不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
在场有那消息灵通的大宗门之人,这些事他们早就知晓,因此也猜到了赛神仙接下来要讲的重点,不由神情变得更加认真严肃。
“这些惊天之事都是一宗之人所为,而这个宗门也将是此次论仙大会最大的变数。此宗名为....”
“——青云造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