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舐过干枯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脆响,彤彤火光照在眼皮上,映照出温暖的橙红光晕。鼻腔里是一股夹杂着草木清香和怪异糊味的气息,呼吸之间刺激得叶卿云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耐地掀开了眼皮。
月朗夜明,夜幕在月光的照耀下是绒绒的墨蓝色,满布的星子好似一袭长袍上被顽童调皮扎破的小洞,充满了趣味与生机。林间的树叶在秋夜的风里发出‘飒飒’的声响,火堆在身侧燃烧,倒是不觉得冷。
很不错的夜景,前提是如果自己知道这是哪儿的话。
“醒了?鱼快烤好了,如果你不爱吃鱼,我还采了些山果。”
有些清冽又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叶卿云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个极其俊俏的青年正坐在火堆旁,手里还拿着一串漆黑的东西在火上烤。
青年身穿一袭月白长袍,形制不像儒生服,不像道袍,棉麻材质,反而更似僧衣。他一头如绸缎般的长发用一根不知打哪儿折来的银杏树枝松松挽了个髻,然而这个发髻实在太过松散,他大半头发都垂落下来,唯有两片调皮的银杏叶在发侧张望出来,显示出这是一根簪子。似乎也是嫌自己这头长发麻烦,青年将脸侧的碎发掖到了耳后,也露出白皙耳垂上,一滴如泪珠般的血红耳坠。
青年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柔和,又似乎是托他那双眼睛的福,无论他用怎样的眼神看人,生的是怎样英气凌厉的凤眼,都被那春水般的眸光暖化了。他的五官清俊又轮廓分明,耀眼得让人自惭形秽。可都这样了,上天似乎还是嫌他的样貌不够令人印象深刻,因此在他鼻梁上点了一颗小痣。就是这样一颗小痣,仿佛就将眼前人从天上拉到了人间,令人无端生了许多亲近。
这人,叶卿云倒是认识。
但她没多说什么,从芭蕉叶子铺成的垫子上爬起身,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身上可能不存在的灰尘,坐到了青年的对面。
她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锁在了脖颈间的乌金环,唇角勾起一抹讽笑,热烈的火焰跳动着映照在那双点墨般的眼里,却照不出丝毫温度。
“你这....烤得是鱼?”
叶卿云盯着火焰里那通体炭黑,已经面目全非的物件,再抬眼看看神情有些紧张狼狈的青年,噗嗤一声笑了。
“申明舒,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东西啊!”
“叶府主见笑了,我不会的东西还有很多。”申明舒腼腆地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青涩的羞赧。
“你这鱼我现在可不敢吃,还是吃果子吧。”叶卿云低头扫了一圈,见到火堆旁被团在叶子上的青果,随意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口,登时酸得她面容扭曲。“申明舒,原来你不是不打算杀我,是想用这鱼和果子毒死我是吧?”
即便果子酸涩得能夺人性命,叶卿云还是强撑着把嘴里这口咽下去了。
申明舒脸颊有点红,不知是火光照的还是羞愧的,他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叶府主,在下辟谷多年了,有些忘了野外这些东西哪些能入口,又该如何入口了......”
他说着,也放弃了手里的鱼炭,将其丢到了火堆中。
火舌瞬间舐上鱼身,人没吃上,倒是让这火堆饱餐了一顿。
叶卿云见他放下手中烤鱼,便知道这是要谈谈了,于是好整以暇地端坐,等着对方开口。
“叶府主之前坠入海中,恰好被一家渔民所救。在下于人间游历,扮作一游方郎中,被这家人请去看病,就发现了叶府主。叶府主毕竟是我们修行中人,不知你醒后会发生什么,因此我趁夜色将你带了出来。”
“那可真巧啊,申明舒。”叶卿云玩味地笑了,显然不信他的话。她更倾向于此人和林风鸣早早勾结在了一起,设计在自己每月初九最虚弱之时,暗算了她,将她弄到了这里。不然她脖颈上的锁元环怎么解释?不就是林风鸣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申明舒见叶卿云拿手指抚摸着颈上紫金环,便猜到她心中所想,他轻叹一声解释道:“这锁元环,我在发现府主时,就已经在府主脖颈之上了。”
“好了申明舒,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了,是不是你干的也无所谓,我只问你,你既然不杀我,又意欲何为?还有,别再叫我叶府主了,不然我总是觉得你在阴阳怪气地讽刺我,直接叫我名字。”
“好,叶卿云。”申明舒眼里浮现淡淡的妥协之色,声音也很轻缓,“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暂时也不想杀你,我只想你陪我在这人间走走。因此这锁元环,我暂时没有为你解开。”
“嗤,怕我到处杀人?”叶卿云冷嗤一声,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着申明舒,“让我陪你走走?申明舒你该不会将那劳什子的婚约当真了吧?想和我假戏真做?培养感情?”
“非也。”申明舒无奈地摇摇头,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叶卿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这人间。”
“呵,哎呦,要我说你们这群正道的修士就是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