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三十,日头西下,再过几个时辰,牛钮就将满三个月。
按照原定计划,高太医从外头寻了一具婴儿尸体,在顺治给的便利下带进了宫中。
月上枝头,在苏麻喇姑的协助下,一切准备就绪。
“福晋,我要宣布大阿哥去世了。”高正宁低声对笔什赫福晋说。
半个月过去,笔什赫福晋的情绪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但当她看见当日抱走孩子的高太医时,还是难免伤怀。
她眸中泛着泪光,轻轻点头。
苏麻喇姑命手下的太监去给太后及皇上通传。
太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动身前往钟粹宫探视。
顺便还大声问了来通报的太监,是否有人通知皇后,得知没有通知皇后,她又将那太监遣去坤宁宫,将皇后一同叫来。
因为皇子夭折这种大事,需要史官记录,众人不得不演一出戏给史官看。
太后刚进钟粹宫,苏麻喇姑就迎上去搀住了她。
走入东配殿,就瞧见笔什赫氏已经披头散发,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高太医正在一旁不断说着劝慰的话语。
见太后进屋,笔什赫福晋还是改换成了跪着的姿势,抽抽噎噎地向太后行礼。
太后满眼心疼道:“孩子快起来吧,你受苦了。”
笔什赫福晋在地上坐得太久,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又跌回了地上,一旁拿着笔记录的史官也为之动容。
不一会儿,皇后也赶到。
她忙制止了想向她行礼的笔什赫福晋,语气温柔地说:“你在榻上好生躺着。”
接着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史官,在心中喃喃:
【现在瘫在床上,表现得伤心欲绝更好。】
笔什赫福晋听到理由,忙照着皇后的指令行事。
一群人在钟粹宫里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顺治的影子。
太后有些不满,早就商议好的事,皇帝怎么耽误如此之久。
皇帝不来,就难以进行下一步处理婴儿尸首之事。
等了许久,皇帝没等到,只等到了前去通报的太监。
太监面容愁闷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与众位大臣在乾清宫内商议战事,根本不允许我进入。”
太后听闻,一声令下,命皇后陪同摆驾乾清宫。
南方硝烟四起,南明军队势如破竹,这几日朝堂内争论不休,太后是知晓的。
她特地挑了夜里处理后宫之事,已是退让,谁知朝臣还在乾清宫内与皇帝纠缠。
乾清宫正殿内灯火通明,殿中争执之声不绝于耳,与早朝时别无二致。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高声通传。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不知此事太后到来是何意。
焦头烂额的顺治眉头舒展了些,他被这些各有主张的朝臣吵了一整天,都快被吵疯了。
在这场战事上,他更倾向于谈和与招揽。
但辅佐他上位的郑亲王却主战。
太后到来,顺治赶紧迎上前去,期待着母亲能帮自己说两句。
不等太后开口,顺治就先将眼下之事道来:“皇额娘,南明在西南起事,我想将南明将领招揽至麾下,不知皇额娘意下如何?”
太后表情复杂,平日里她在后宫悄悄出点主意,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在众臣面前,她作为后宫女子,怎可妄议国事?
顺治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被群臣围攻,他也已经昏了头,此时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太后犹豫的间歇,郑亲王的儿子简郡王就愤怒出声:“后宫女子怎有资格干政!”
这一声吼,令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太后的反应。
简郡王与皇帝私交不错,在没有矛盾时,皇帝时常与简郡王倾诉在后宫被太后管教约束之事。是以简郡王对太后并没有好感。
简郡王的话,虽有些不敬之意,却又说的是事实,“尴尬”二字写在太后脸上。
本是来兴师问罪,结果顺治一番操作下来倒让她里外不是人。
群臣等着看笑话之际。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孟婧从太后身后站了出来,语气尖锐道:“我说什么了?就干政了?”
简郡王一惊,谁说你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婧嘴里的话噼里啪啦如弹珠般窜出:“后宫出了大事,我与太后前来请皇上定夺,进来一句话没说,就先挨您一顿斥责,当真是天子的后宫也不及你大?”
简郡王怒急攻心,抬起手指向皇后。
“你还敢指我?我再不济也是明媒正娶,天下共认的皇后,你若不满,这皇后之位你来坐!”孟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太后忙拦住模样气急败坏的皇后。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