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年,八月廿四,秋。
孟婧躺在罗汉床上打瞌睡,春困秋乏,现在正是手捧热奶茶享受的季节。
这些日子,太后交到她手中的任务也变少了。
她心中清楚,恐怕太后也察觉到了皇上的心思,所以才逐步收回她手中的权力。
孟婧辛辛苦苦为太后打工近两年,终于过上了悠闲的假期。
“娘娘,阿格福晋来了!”那和雅朝屋里喊着。
孟婧努力睁开半眯着的双眼,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喊道:“快,快请进。”
阿格脚步匆匆赶进来,看见孟婧有气无力地躺在罗汉床上出神。她今日本身就不太开心,看见孟婧这副颓废的样子,就更加着急了。
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妹妹,今日我是来跟你说点消息的。”
孟婧似乎对外界的消息也不怎么感兴趣,张嘴打了个呵欠:“姐姐你说吧,我听着呢。”
然后用手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又添了一句:“我现在就坐起来,你别生气。”
阿格抿嘴板着脸,等孟婧坐好后,才将自己得到的消息道出:“第一件事,是上个月中董鄂福晋生下了阿哥,前日我去董鄂福晋宫里看了看她。”
孟婧知道董鄂福晋生孩子的事,但七月中天气转凉,太后命众人别去探视打扰,怕影响董鄂福晋养身子,这会儿正好过了一个月,孟婧惦记着顺治要废后的事,还没来得及前去探望。
“我知道这事”孟婧一下来了精神,她身体前倾,瞪大了眼,语气急切道,“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毕竟这是喜事,阿格缓和了语气,略带微笑说:“董鄂福晋与福全阿哥母子平安,阿哥白胖白胖的,只是董鄂福晋有些产伤,接生嬷嬷说得养两个月左右才能恢复。”
顺产的产伤大致也就那些,颇为私密,于是孟婧没多问,只是关心起董鄂福晋的孩子。
“福全阿哥的身体情况怎样?”
阿格疑惑回答:“不都说了吗?白胖白胖的。”
孟婧立刻理解了,对于大家来说,孩子“白胖白胖”的,就代表健康可爱。
“那就好……”孟婧惬意地躺下。
阿格看着她悠闲安逸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焦躁的情绪,不禁发问:“你真没听说?”
孟婧看她似乎话里有话,应该不是小事,忙问:“听说什么?”
阿格愈发的着急,又有些悲伤:“皇上让内院查阅历代废后的例子,朝堂许多大学士都提出了反对意见,但皇上一意孤行,说你无能,硬要废了你!”
孟婧一脸探究的表情:“姐姐知道多少,能否将朝上发生的经过细说说?”
阿格听孟婧有意探知内情,便将太监传来的消息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今日早间,礼部的大臣前往内院,说皇上要求将历朝历代废黜皇后的具体事例列出。
内院的大学士们多么聪明啊,当下就明白定是皇上也想要废黜皇后。
大学士冯铨、陈名夏、成克巩、张端、刘正宗立即奏言,对皇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册立皇后之事,关系重大,废后之事更该慎重!
根据史籍记载,前朝历代君王,比如汉光武帝、宋仁宗、明宣宗,都是贤明之主,却都因废黜皇后这事,导致德行有亏,拖累了自己的盛名。
如皇上想给自己保留个好名声,还是再思考思考为好。[1]
说完,还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头写着皇上回复大臣们的话:
据奏皇后母仪天下、关系至重,宜慎举动。果如所言,皇后壸仪攸系,正位匪轻,故废无能之人。尔等身为大臣、反于无益处、具奏沽名,甚属不合,著严饬行。[2]
“无能之人?”孟婧一看到这个词,火气蹭就上来了,“合着我这两年的工白打了?”
熊熊怒火在孟婧胸中燃烧,此时她浑身充满了力量,猛地起身走到东暖殿门口,将门一把拉开,走到过道里,冲着外头大喊。
“呵呵!无能之人?我是无能!我无能到让后宫安安稳稳给你省了几万两银子出来扩充军费?”
“是我无能,南方吃了败仗,是我出的馊主意让后宫修房子冲喜!”
“人家在前线打仗,在后宫计算开支;有些人倒好,天天想着怎样把省出来的银子花在装饰内廷上!”
“皇后可太无能了,没给皇上修个紫薇天宫出来供皇上吟诗作画!”
阿格听得过瘾,硬是等到孟婧喊完了,才装模作样地将人拉回屋中,并让人把门带上。
孟婧被她按回罗汉床坐下后,她才带着微微笑意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
孟婧气鼓鼓地叉着腰:“我不在乎的是这皇后之位,而不是不在乎他污蔑我!”
“不是我说,阿格,我这两年做事做的咋样?”孟婧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