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一切进展顺利,不劳魔尊费心。”用魔界未来子民的性命,来换心爱女子归来,眼前的人,怕是早就疯了。
“如此,本座便放心了。”言罢,竟是在小杌子上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跟过来的村民,跪在地上,听着几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江姑娘吗?何时成了顾姑娘,随即反应过来,一般的鬼,是不会将姓名告知旁人的。
天眷涯爱坐哪坐哪,宋玉悲管不着,只要顾灼华在她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宋玉悲让村民将厨房一应用具拿到院子里来,吩咐道:“将米倒入木桶中清洗,清洗过后的米,不允许有丝毫的杂质。”
众人依照宋玉悲的话行事,雪白的大米倒入木桶中,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待米倒好后,身后的人提来一桶水,“哗啦啦”往木桶倒,谷壳浮在水面,伸手将谷壳捞出,又用干净的棍子搅拌大米,经过数次换水,确认无杂质后将水倒出,添上干净的泉水浸泡。
顾灼华低头清洗酒罐,天眷涯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倒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
薄雾散去,艳阳高照,米已经全部运到院内,村民早已耐不住热,脱下上身的衣物,露出肌肉流畅紧实,汗水覆在麦色的肌肤上,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人群中,唯有望泱衣裳如旧,来往的人流中,他一身天青色长袍格外显眼。
望泱卖力地搅拌眼前的大米,瞧见浮起的稻壳,弯腰将其捞出。嘈杂的环境中,他清晰地听到身后的清浅的脚步声。
苍白的手伸到他面前,望泱抬起头,望见女子清冷的眉眼。他压制住心底的无力与愤怒,沉默地接过宋玉悲递来的汗巾。
“怎么?打不过别人,就不想说话?”宋玉悲道。
望泱被宋玉悲戳中痛处,愈发觉得难堪,他从未像此时这般,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是。”
宋玉悲从未见过像望泱这般实诚的人,不由地笑出声,她道:“你们人界不是有句老话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如今才几刻钟,你便想报仇。”
望泱对上女子戏谑的眼神,因天眷涯带来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在心底消散。
其实他几乎不会将心中的情绪表露给外人看,做臣子的时候,他是天子手下的孤臣,他也曾有过无数个不坚定,无数个恐惧和后悔的时候,但他只是将这些情绪埋藏在心底,等着时间一点点将他吞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重头出发。
他沉吟许久,问道:“你信我吗?”
宋玉悲道:“我信不信你重要吗?”
重要,该是重要的,望泱循着心中的声音,道:“重要。”
宋玉悲眸光落在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此刻的他退去了往日温和,展露出往日隐藏在身体内的刀锋。
一滴汗水自望泱额角滑落,坠入干燥的地面,迅速晕开,又迅速消失。
她笑了笑,道:“徒弟,热了就脱衣服。”
身旁来往的人,因天气太热,皆褪去上衣,只穿一条裤子,望泱衣裳齐整,在其间倒成了异类。
望泱面颊一点点染上红晕,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我不热。”
宋玉悲想了想,自幼生长在诗礼人家的孩子,确实做不出在大庭广众之下光膀子的行为。她亦没兴趣观赏一院子光着膀子的男人,便随手施了个口诀。
望泱顿觉浑身清爽,丝丝凉意浸透肌肤。
王老伯提着一桶水,从二人身旁经过,他光着膀子,常年外出劳作,将他的皮肤晒得又黑又粗糙。他一手握住桶底,一手抬起桶柄,倒水的动作干净利落,就连望泱想要上去帮忙也无从下手。
一旁站着的宋玉悲看见王老伯腰间挂着的半块玉佩,上好的红玉被雕刻成花瓣的模样,四片花瓣紧紧相挨,若是一块完整的玉佩,组合起来该是朵完整的变化。
宋玉悲见到这块玉佩,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她第一次与那人相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