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汹涌,辛如练又带着人,好几次差点儿被流水冲走。
河水滔滔,难辨方向,辛如练几乎是靠着直觉走。
不知游了多久,游了多远,忽闻河水之上传来一声鹰唳。
声击长空,嘹亮高昂。
是踏尘。
辛如练托着赵断鸿,示意踏尘把人叼上岸,她得回去寻席东月和前辈。
先前那一方河水来得及,也不知道把他们冲去了哪里。
她得去找找。
但愿人没事。
赵断鸿不会水,她也不好再带着他一起,还是提早上岸的好。
然而踏尘似乎会错了意,一个俯冲下来,不仅把赵断给叼了起来,连带辛如练也一起带离了河水。
辛如练忙让踏尘放她下来,然而下一秒,水声哗啦作响,脚下生风,她已经落到了岸上。
辛如练无奈,对踏尘道:“照顾好你家元帅,我去去就回。”
踏尘并不同意她这个决定,拦住她的去路,跺了跺脚把她往赵断鸿身边推。
人命关天,辛如练想让它别闹了,却惊觉赵断鸿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动静。
“赵元帅?”
辛如练心道不好,当即查看情况,拍了拍赵断鸿。
后者面无血色,唇也发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是溺水了?
辛如练连忙按压他的胸口,把呛进去的水都给逼出来。
大燕男儿御马之术是为九州五国佼佼,可惜大燕多山少水,很少有人通识水性。
很不巧,赵断鸿就是个旱鸭子。
辛如练一边按压一边呼唤。
她的手因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浮肿而泛白,才上了药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渗血。
赵断鸿身份特殊,若是在大齐丢了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河水冰凉,又是深秋,被风这么一吹,直接寒到了骨子里。
辛如练自从战场上受了伤后就十分畏寒,此刻浑身湿漉漉的一片,被冻得不行,动作也有些僵硬。
好在赵断鸿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没有生命危险,吐出来后便悠悠转醒。
赵断鸿咳了好一会儿,视线渐渐清晰,眼前浮现一张女子的脸。
清如雪,冷如霜,一如当初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披着满身风华而来,横眉持剑,英姿飒飒。
此时此刻,那双永远处变不惊的眼眸里多了一抹忧色,像是经年不化的高山薄雪突然迸出一道裂痕,山河远阔,长风万里,全都融在了这一眼。
她这是在为自己担心吗?
赵断鸿笑了。
这辈子能得她这一眼也算是值了。
一把揽住辛如练,赵断鸿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自己胸膛之上。
耳边传来规律的跳动之声,少年的声音也传了来。
“按照你们大齐的规矩,辛将军救了我,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见赵断鸿没事后,辛如练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几经波折,她本就又累又冷,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抱,一时也没能避开。
等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之时,听见这一句以身相许,不禁愣了愣。
曾几何时,在那场淅淅沥沥的下雨天里,也有那么一个人撑伞而来,白衣拂尘,书卷翻飞,说他愿意以身相许。
她是怎么做的呢?
跟他成亲,和他约定嫁而不婚,婚而不娶。
结果再见之时,她一剑断送了他的性命。
连同那未完成的婚礼,也一并葬送在那日的战场之上。
一剑穿心的时候,他该是恨自己的罢。
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到头来还丢了身家性命。
如果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再说出以身相许这几个字。
辛如练思绪飘远,一时间也忘了此刻和赵断鸿之间的姿势有些过于亲近。
眼前划过一道月白身影,辛如练忽然被人拉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得拳头如雨一般落在人身上。
许是才从河里游上来,席东月身上还在不停滴着水,彼时沉着一张脸,浑身裹挟着将发未发的寒意,捏着拳头就朝赵断鸿脸上砸去。
赵断鸿一时没料到席东月会突然冒出来对他出手,脸上莫名其妙挨了一拳,颧骨发麻,疼得他微微眯眼。
踏尘一看自家主子吃了亏,哪里能忍,当即扑腾着翅膀就要上前。
赵断鸿呵斥住它:“站在那儿别动,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正想揍他一顿。”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岂能白白受人一拳,当即和席东月扭打在一起。
因着之前在悬崖峭壁上没抢到东西,赵断鸿心里本就憋着气,如今新仇旧恨撞在一起,更是发了狠。
也不知是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