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江姨,身后跟着年轻的护士,是来测体温的。
江姨赶紧过去,“少奶奶,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儿被你吓死了。”
迎夏轻笑了下,“吓到你了江姨,我没事的。”
护士测了体温,温度还是有39度多,高烧还未褪,护士测完体温就出去了。
迎夏看了眼江姨,说:“江姨,帮我把床头调高点儿,我想坐一下。”
声音嘶哑不堪,像被砂纸磨过。
江姨应了声好,去把床头调高,又帮迎夏拿枕头垫了一下腰,让她坐舒服点。
迎夏看向窗外,天空被晚霞染上了鲜艳的颜色,一片赤红。
“江姨,现在几点了?”
江姨正在倒水的手顿了下,说:“傍晚六点,少奶奶,你睡了一整天了,迷迷糊糊的总是醒不过来,担心死我了。”
江姨捧着一杯温水过来,里头插了一根透明的习惯,习惯的顶端放在小姑娘干涸的嘴边,“少奶奶,喝点儿水吧!发烧要多喝水。”
“嗯!”
火烧般的喉咙经过温水的冲刷是舒服了那么一点儿,但还是痛得人难受。
“江姨……”
“少奶奶,怎么了?”
“漠安他……”
“少爷啊!”江姨打断她的话,附身按了按她身上的被子,语重心长道:“别说怕会耽误他工作这些话,他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事情都必须得让他知道,女人不舒服的时候,不都希望能有人陪在身边关心关心自己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她刚刚醒来第一件事,脑子里想的就是如果林漠安此刻陪在自己身边,该多好啊!
“对了,”江姨拿起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迎夏的手机,“少爷给你留了话,你听听。”
迎夏接过手机,点开了语音,男人低哑沉稳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夏夏,你先乖乖在医院呆着,我一处理完事情就订最早的班机回来,乖,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男人的声音,心里的难受加深了,表面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想见他,想埋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很难受,难受到想哭。
想着,眼泪便忍不住无声落下,原本就因为生病而憔悴的脸更加憔悴了,委屈巴巴,楚楚可怜。
江姨订了粥,没想到到门外拿个粥的功夫,回来便看见小姑娘哭了,梨花带雨,咬着下唇压制着哭声。
江姨心疼极了,小姑娘这几年表现出来的坚强,都已经让她忘了她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也会想跟人撒娇。她放下手里的粥,抽了两张纸巾,坐在床沿,把小姑娘往怀里抱。
“没事的,难受想哭就哭吧!是不是想少爷了?没事,少爷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眼泪,“哭吧!江姨陪你。”
迎夏吸吸鼻子,摇头,“不哭了,太丑了。”
江姨笑笑,笑她难得的孩子气,“要喝点儿粥吗?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肚子肯定饿了吧!”
迎夏扯了扯嘴角,“嗯!”
粥是刚做好就送过来的,打开盖子,里头冒出来热气,江姨拿个小碗装了一点儿,支开病床上的餐桌,移到迎夏跟前,粥放在上头。
“粥还很热,慢点儿吃。”
“嗯!”
吃过东西,迎夏又睡着了,江姨给林漠安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显示已关机,杨宇杰的也是。
江姨叹了口气,回到病房,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她看着迎夏,被褥中的小姑娘脸色苍白,一张小脸几乎还没有她的巴掌大,宽大的病人服下,身子瘦瘦的,仿佛一樽让人一捏就碎的陶瓷娃娃,江姨看着看着,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这些年,她是看着这小姑娘如何变化的,还记得刚开始到林家时,小姑娘刚失去双亲,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保持了一种警惕的态度,后来在林夫人的细心照料下,才找回来属于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但随着年纪一年年长大,小姑娘心思越发敏感,表面上看似跟往常一样,但实际上却变得小心翼翼,还记得林夫人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姑娘,常在他们这些佣人面前,让他们以后好好对她,要像一直以来那样,把她当做自家小姐。
但这些不用林夫人说,他们也会这样做,知道这小姑娘身世的,没有谁是不心疼她的,也因为她的乖巧懂事,谁也想要疼爱她。
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实实在在看到迎夏的变化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看着她像个普通小姑娘似的,会害羞会撒娇,看着她放开心态去接受林漠安对她的好。
江姨知道,如果林夫人还在的话,肯定会开心得很。
毕竟,当初接迎夏到林家,是林夫人决定的,这个婚约,也是林夫人到死前,也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