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边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直冲她头顶。
韩露芙头昏脑胀的,刚想向着那边的黄包车走去,眼前却骤然一黑。
她的身体因为惯性还在往前,她一脚踏下楼梯,整个人马上就要向前倒去。
一只结实健壮的手臂立马箍住了她,把她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迷迷糊糊地半睁一只眼,瞿自杨正皱着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旋即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韩小姐,你好像发烧了。”她听到瞿自杨说。
“唔……”韩露芙挣扎了一下,奈何他结实的胸|膛散发出的温暖实在令人不愿脱离,便老老实实地让他稳稳抱住了。
瞿自杨暗自叹气,自言自语道:“说了会着凉的。吹了那么久风还喝烈酒。”
“哎?瞿少校……韩小姐这是……?”
段景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看见瞿自杨抱着韩露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小姐,貌似是着凉了又喝多了,现在发烧了。”瞿自杨依然皱着眉。
“嗯?刚才不还好好的……沈小姐还同我说韩小姐找我呢。”段景文挠了挠头。
沈小姐?
电光火石间,瞿自杨就想明白了。
是了,方才沈小姐去了一趟吧台,却没拿酒回来,那烈酒估计就是她以“段景文”的名义给韩露芙的,然后再叫段景文去找韩露芙,这不就……多少撮合了。
虽然不知道沈小姐为什么这么干,但瞿自杨还是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账。
他蹙着眉,对段景文沉声道:“段老师,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有课要教的罢?韩小姐就由我送回去罢。”
段景文伸头看了看在他怀里的韩露芙,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瞿自杨便不再搭理他,一把把韩露芙拦腰抱起,快步走下台阶,钻进了车里。
“小五,去韩家。”他冷声道。
“是!哎……?老大这不是韩小姐吗?!”小五扭头一看,还想说前两天她还不乐意坐您车呢今天怎么……
不愧是老大。
瞿自杨一记眼刀飞过来,小五立刻噤声。
瞿自杨轻手轻脚地放下怀里的人,脱下了外套盖住她。
韩露芙乖乖地躺下,蜷缩成一团,衣领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亮晶晶的。
是她的一条项链,一枚精致的小花骨朵,银光闪闪。
他心下骤然沉了沉,把外套给她笼好,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中游动起来。
他扭头细细端详韩露芙,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灯光映在她微微蹙着眉的脸上。
韩露芙很白,眼睫毛又长又密,五光十色的灯光在她脸上迅速地变换着,她却仿佛全然不觉。车子颠簸了一下,她的头发盖住了那枚花骨朵项链,他下意识垂头伸手去拨开她的长发,用食指挑起来看了好一会儿。
“到了,老大。”小五转头,看见老大那副样子差点吓一大跳,差点没忍心打断这画面。
“……嗯。”瞿自杨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和目光,打开车门把她抱下了车。
小五敲响了韩家的门,刘管家来开门,看到瞿自杨抱着自家小姐差点没原地升天。
老爷最讨厌的臭小子居然把小姐抱回来了,这这这这这这……
刘管家冒着冷汗:“瞿……小姐……这……”
话都不会说了。
“韩小姐喝多了,又受了风,现在有些发烧。”瞿自杨神情自若,看起来很无辜。
“哎哎……发烧了?哎呦!快进去快进去……”刘管家着急忙慌地拔腿带路,引着瞿自杨上了二楼,走进韩露芙房间。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又看了一眼韩露芙。
她的脸烧得跟熟透的果子似的,泛着些许不自然的光。
一放下她,她就又在洁白的天鹅绒床单上缩成一团,双手还紧紧箍着那件外套,看起来不太想还给他。
瞿自杨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没有多留。
他出门,同刘管家说自己可以帮忙请医生,于是又“哒哒哒”地下楼去请医生了。
——
车子熄火停在另一条街的街口,瞿自杨沉默地抽着烟,等医生从韩家里出来。
小五抬手看了看表,已是半夜了。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扭头对瞿自杨说:“老大,富家小姐是不是都这样啊?你看这个韩小姐就跟花骨朵儿似的,一碰就弱了,这就病了。”
又听到“花骨朵儿”,瞿自杨拿烟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小姐们啊……我还得谢谢她今天病了,不然都没什么机会接近她。”瞿自杨冷笑一声。
“哈哈,也是。”小五没心没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