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X市的秋天开始干燥。
今天放学，李哲华找姜琳给他讲数学题。
张雨晨一放学就背起书包跑回家了，李哲华拿起数学期中考试和最近一次小测的卷子，坐到她的位置上。
李哲华的三角函数和全等三角形的判定知识掌握不牢固，是这次期中考丢分的主要原因。同样的问题在最近一次小测中重复犯了。
姜琳翻开数学书，用铅笔把卷子里的选择题和计算题中同类型的知识点圈出来，对应课本里的知识点，并从笔袋里拿出自己的绿色写字笔，在一张活页纸上仔细地总结。
这是一支苹果味道的圆珠笔。
李哲华在初二上学期已经有一米七五高。姜琳低头写着公式，正要抬头看课本里的知识点时，看到李哲华那修长的手指正在翻页。
李哲华十分认真地理解着课本里的知识点，然后低头比照卷子上的题目。
姜琳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忽然开口：“你的手……”
好好看。
这三个字她没说出口，害羞，不好意思说。
李哲华听到她的话，也端详起自己的手指。
他注意到了什么：“哦，天气干燥，长倒刺了。”
李哲华说完，默默把手指捲起来。
姜琳突然想起妈妈给的护手霜，犹豫了下，没有再说话。
姜琳很快便整理好答题思路，开始耐心地跟李哲华讲解期中考试卷子。
李哲华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些问题都是在听完陈老师的试卷讲解后，还是不明白的地方。
姜琳发现李哲华把某几个知识点记串了，还有就是由于函数公式太相近而记错了，导致计算出错。
姜琳把自己的记忆方法和技巧告诉李哲华，他一边听一边看姜琳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答题过程。
夕阳西下，温暖的橘黄色阳光争前恐后地通过窗户洒进初二（2）班，铺满姜琳和张雨晨的课桌。
姜琳手里握着的、带有水果香味的圆珠笔，在雪白的纸上迎着夕阳，写出越来越多的数字和公式。
李哲华的视线顺着笔尖，慢慢上移，看到姜琳握着的笔尾处，盖着笔盖。笔盖挂着一个小挂件，在姜琳的挥舞下灵活地在空中跳舞，偶尔碰着了笔身，便会发出“咔、咔”的声音。
阳光温柔地倾洒在姜琳的侧脸上，她在认真地写着答题步骤。
李哲华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姜琳眨巴眨巴的眼睛和她的睫毛，微微向上弯着，仿佛在向他轻轻微笑着。
李哲华顺着这个方向往窗外看去，恰好看到徐徐落下的太阳，泛着红光。傍晚的夕阳，光线十分柔和，双眼直视也不觉刺眼。李哲华恍惚间觉得，俏皮的太阳仿佛在对他眨巴着眼睛。
他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姜琳的侧脸。
沿着挡住阳光的脸庞，他用自己的目光一点点地、慢慢地勾勒姜琳脸部的轮廓。
第一次，觉得夕阳这么好看。
他的内心，在此刻，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发芽。
“这个答题步骤能看明白吗？”
他看出神了。
姜琳的声音把李哲华的魂瞬间招回来。李哲华赶在姜琳与他对视前，把视线重新投射到草稿纸上。
一同投射到草稿纸上的还有李哲华眼中的一丝慌乱。
“我看看啊……”
李哲华把视线对焦到姜琳写的解题思路上，随手拿起一支黑笔，认真地用笔尖指着草稿纸，一行一行地看。姜琳在他看的同时一边跟他讲解。
等李哲华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学习后，他发现姜琳的思路十分清晰，而且特别适合他，就像是姜琳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点，帮他重新捋了一遍思路，用一种他能吸收的方式跟他讲解。
在姜琳的指导下，他凭借自己刚掌握的知识，很快就把另一道类似的错题快速又正确地解答出来。
这是李哲华第一次在数学上获得成就感。他十分开心地笑出来，姜琳看到他这么快就能举一反三，也感到高兴，有一种当小老师的满足感。
姜琳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课室墙上挂着一个时钟，里面的指针也指向六点。
李哲华和姜琳纷纷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一前一后走出课室。
李哲华把书包单肩背上，大步走出课室。姜琳随后走出前门，顺手把门关上。
夕阳早已躲到水平面之下，但天空仍有它的余晖。看那橘红色的余光，好像有人路过时不小心碰倒的颜料，给原本平平无奇的天空洒满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