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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怒气冲冲,“寡人要亲自去。”

我抬眼飞快地瞟了瞟他,复又低垂下眼眸,向侧边退开些位置,恭敬地将路让开。

韩宇安静坐在囚车一角,脸上已然是无欲无求的表情。

说来也是有趣,在遇到生死之事时,再惯常鲜活的生命,也都归于平淡。

隔着囚车的木栏,韩安并不惧怕韩宇,痛心疾首地叫了他一句:“逆子。”

韩宇抬眼,嘴角挂着少有的苍薄凉意,轻轻哼了一声。

旁的时候若是听了这个称呼,韩宇约莫是要跳脚的,只是到了此时此刻,他再计较也毫无意义。

我未上前,却见韩宇的眼神向我望来,满满皆是恨意。

我毫不客气地回望他,甚至猖狂地抬起下巴示意,是我,如何。

“你谋害朝臣,你母妃又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寡人尚念你存了思过之意,只罚你禁足幽闭。却万万没想过你有这狼子野心,居然敢举兵谋逆!”韩安厉声痛斥,“宇儿啊,寡人实在是瞎了眼,竟曾想让你当上储君。”

“父王,您是真的瞎了眼。”韩宇忽然间嗤笑起来,伸手一指指向了我,“您看看您身后,您以为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野心,可您一定未曾想过,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您素来最为宠爱的红莲!”

这句话放在整个七国都是相当炸裂。

我立在数步开外,眉目淡而平静,仿佛全然的置身事外。

韩宇也不再笑,脸色微带着些苦楚:“事已至此,父王也不必再审,是我输了——无论是什么罪名,儿臣都认。只是父王,儿臣只求您一件事,母妃自您尚且是公子时便跟着您,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情谊,还请父王饶母妃性命。”

说罢在囚车中长揖到底。

但韩安并未答应他,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如窟:“你母妃在后宫行巫|蛊之计,按宫规,无论如何都该重处。”

“母妃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韩宇猛然抬头,眼中泪水盈盈,“父王您不了解母妃吗!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您究竟有没有查过!倘若此事换在红莲的母妃身上,您是否也会如此冷漠!”

声声质问。

“够了。”韩安动了怒,“尹美人怎可与银妃相比。”

韩宇怔住。

忽然间他又笑得凄切,像是大彻大悟一般,却又有些决然。

他向韩安招了招手,要对他说最后的话。

韩安犹豫片刻还是凑了过去,耳语声我听不真切,且从我的角度看去,也瞧不见韩宇翕动的嘴唇。

但我心中的不安感陡然而生。

韩宇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是以我所安排的计谋,也是拼了全力将他拖入万劫不复。

而等他冷静下来意识到事情真相之后,应当不会放弃最后挣扎的机会。

这当然不是说他还要绝地反击,以他绝不会在秦时明月中出现的设定,这把子他应该是无了。

然而他当着我的面与韩安窃窃,我大概也猜到了他说了些什么。

他输了,但他想拉着我一同下水,他与韩安说的应当是要韩安提防我云云。

回行宫的路上,韩安没有与我说一句话,但见他神色些微复杂,想来我是猜对了。

*****

不出两日的功夫,禁军已经统计出并川军与禁军分别的死伤人数,也将并川军的将官分别关押,以候审讯。

“忤逆作乱,无论被俘还是投诚,统统处死。”

看来韩安真是被韩宇气的昏了头了,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大肆牺牲兵力,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卫庄便谏言道:“将官待审,士兵只听从号令,并不知内情,不该以附逆论处。”

“大将军此言差矣。”韩安的气还是没消,“都已经打到寡人面前,如此还算不知情,寡人颜面何存?韩国的军纪何存?”

“父王三思。”我拉着卫庄一起跪下,“只处将官不杀士兵,才彰显父王仁德,若将这些士兵尽数杀去,怕是惹来天下人非议。”

韩安看着我,眼神中有几分深邃与试探,却见我面色坦荡如常,似乎又不愿质疑我:“红莲说得倒是有理,如此,严加审讯将官。”

“是。”

我与卫庄一同离去。

“他已经开始对我起疑了。”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我轻声与卫庄道,“接下来可能就没那么好办了。”

我与嬴政约定三年,三年之内我获得韩国大权,如今我与这权力只一步之差,我自然不会让韩安挡了我的路。

有道是我与卫庄是同一种人,他会毫不犹豫斩去自己前行路上的所有人,而我也会。

不管是谁,就算是韩安在我眼中,也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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