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过来？过来。”谢宝林面朝前门，冲着呆站在门口的凌霄霄招了招手，“干嘛呢？来安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凌霄霄同学，你们军训时应该都见过，开学请病假来晚了几天，大家鼓掌欢迎。”
话音落下，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配合他，谢宝林自顾自地鼓了三声。
说起军训时见过。如果不是班主任提出来，估计所有人可能都诧异的以为她没有参加军训直接请了病假。
但这其实很正常。凌霄霄整个初中三年读完，各科目老师见了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教过这么一个学生，甚至连她名字都不曾听说。
她隐密地如同石缝里的杂草毫不起眼，却一直不懈怠的做着相同的事情，向上生长、扎根、再生长，直到高大、坚韧，她欢欣于自己黯淡无光，所以生长得顽强。
她下定决心，硬仗要打，难关要闯。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凌霄霄踏上了讲台，忙不迭地点头，趁机扫了眼班里的同学。
她没再敢抬头，背对着黑板，任视线随意落在哪里，恭顺得过分，行为举止透露着一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懵懂。
谢宝林又瞅了她一眼，提醒说：“自己介绍吧。”
他看得出来凌霄霄胆怯，但不打算伸以援手，选择让她自我介绍锻炼一下，提早适应。
凌霄霄转过身，刚好对上他期冀的目光，你看我我看你，自我介绍不能逃避。
“大、大家好，我叫……凌霄霄。凌霄的凌霄霄。”
三秒过后，空气突然安静。介绍结束的有点突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没了？”谢宝林问。
“……？？？”全体沉默看她。
“嗯。”凌霄霄局促点头。
台下瞬间响起一场轩然大波，人声鼎沸，议论纷纷，笑声满堂。
不少惊异、新奇的眼神瞧了过来，角落里传来私语——
“见世面了，开学请病假，还来晚几天，这是几天吗？”
“什么病赶在开学能得，我也要得这个病。”
“身体素质是有多差啊？你听她怎么介绍自己的吗？”
“我叫凌霄霄，凌霄的凌霄霄。”
“她是凌霄的？凌霄是谁啊？别笑死我……”
“等等！凌霄是午夜吧？我看她是午夜的凌霄霄。”
“你问过午夜的意见吗？小心午夜凶铃。”
“噗哈哈哈哈哈……”
喊“等等”的人叫范铃铃，恰好她身后老远的斜对角有个坐在最后一排单桌的人叫午夜。
午夜身高体长，故而被安排在了班级末尾。
谢宝林抬手，往右手边教室后面的空座位一指，扭头对凌霄霄说：“你暂时先做那吧。”
她点点头，从讲台下来，穿过课桌与课桌之间的空隙，向自己的位置走去，路过时听到伴随在她身边好多若隐若现的笑声。
这个时候在凌霄霄脑海会产生一些声音，那些声音她根本就没办法把它忽视掉。
那些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只是她想，它们有一些来自于记忆深处，有一些来自于内心的焦躁，更或者有一些来自于现实亲耳听到的话语。
当它们同时迸发出来的时候，她的耳边会不自觉地感到聒噪，身体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的呼吸变得凝重，为了尽快逃离连步伐也变得混乱。
从高中生活正式开启的第一天起，她就注定要完蛋了。
“你们看一看自己作业做得题，都不想学英语了是吧？”谢宝林的声音成了她高中生活第一篇章的背景音乐，为她响起独特的前奏。
“特别是有些人，选择题你都选C就算了，怎么语法填空也全写C呢？”谢宝林说，“你的人生就那么单调吗？那我看你唱歌也是跑调的嗓子。”
前桌欠欠地问了句：“午夜，说你呢吧？嘿嘿嘿。”
肖令豪嘲笑完了人，准备坐正时看到往前走来的凌霄霄，他朝她假模假样地礼貌性笑笑，立马老实坐回去，可不想听谢宝林有机会唠叨他。
耳边听到星星点点的动静，一直伏在椅子背的午夜直起了身，脑袋被带偏过去，跟风瞅了一眼他的新同桌。
凌霄霄扯了扯书包两侧的肩带准备入座，视线向上一抬，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男生的眼睛。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涨红了脸，扭过头眼神到处乱转。
男生没有说话，自然垂落的碎发飘拂在他的脸庞，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让人看不出思绪，拽拽的酷酷的。
“高考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吗？还有空听P3？”谢宝林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教室。
闻言，午夜想起来什么，瞟了前桌两眼，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掏出缠着耳机线的MP3还给它原来的主人，说：“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