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木雕楼依山而建,外面看来,木雕楼紧紧贴着后面的山壁。可是阿涂知道在山和木雕楼之间有个不大的缝隙,由于草木茂盛,很少有人知道。她儿时闯了祸,便经常躲在此处。
阿涂顺利找到缝隙,拨开了遮挡的草木,从缝隙中挤了进去。进去后就是个小小的凹陷处,将将够一个人藏身。
阿涂藏在凹陷处,隔着窗户听里面的声音。
“相师当年风姿,家兄虽远在陵国也有耳闻,且一直颇为欣赏。想相师才干,应拾国士礼遇之,而不应在苦困在这荒蛮山野之地。泽拜请相师相助,一统这大好山河,为天下苍生谋一盛世太平。”这是一个听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少年的声音。
“二公子,过誉了。陵国国力强干,二公子又神勇过人,山野之人亦有所耳闻。老朽已经耄耋之年,也再无雄心壮志,无意再问世事。还望二公子成全。”大巫说话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起伏。
自己一直以为大巫这个老头,是一个爱坑自己,喜欢躲避麻烦的老狐狸。没想到他还能被一国国君倚重呢。这个可颠覆了阿涂的认知。
看里面相谈甚欢的样子,阿涂放心下来,手扒着窗沿,侧耳继续偷听。
“相师过谦了,谁人不知,相师一人抵过千军万马,用一己之力将一个出身寒门的城守推上了离晋国君之位。”少年语气仍旧温和,但是话语中却渐藏锋芒。“当然,也用一己之力扼住了我父王几十年的抱负,数次北下皆无功而返。”
“老朽却是过错不少,惟愿残生侍奉神明以赎己过,望二公子成全。”
“相师是我兄崇敬之人。前尘过往恩怨是非,也非我辈所能厘清。相师不愿,泽亦不愿勉强,但为了陵国的未来,却是要相师给予一个承诺。”
“是何承诺?”
“此生不可踏足中原,不可为中原王室效力。”
顿了会,大巫平缓地声音传来,“自然,老朽不会再过问世事。”
“另有一事,我兄长身染怪疾,巫可否为其驱疫?”少年换了话题。
“抱歉,令兄之疾非天灾,实乃人祸,天灾可求神明慈悲,人祸实非我所能解。”里面静了许久,大巫的声音才缓缓而出。
听到少年语气平静,阿涂也松了口气。
看来来者虽不善,但是也不会做伤害大巫和寨子的事。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说道“进来吧,阿涂姑娘。”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阿涂一愣。这时,窗子已经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只修长的手,正好握住自己扒着窗沿的手。少年的手似玉,是微凉的触感,下一刻,阿涂就被从窗子外拉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大巫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一身绫罗,与三苗人常穿的粗布服饰不同,男子穿的是陵国的服饰,一身浅碧色绸缎长袍绣着同色祥云,精致华美,腰间挂着宝石香囊玉坠犀角等物。男子的剑眉入鬓,眼细长若狐,鼻尖一点浅痣,嘴边虽带着笑意,但是看到便会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与阿隐的明若朝阳不同,这个少年似海,表面平静,但是底下的风暴一旦翻涌,瞬间便可将一切吞噬。
“阿涂,这位是陵国国君君盈之弟,快过来拜见。”
阿涂听话的行了一礼“拜见二公子”。
“二公子,这是小徒,想必你已很是了解,老朽也不作介绍了。”大巫指着阿涂对少年说。“小徒顽劣,不懂规矩,冲撞公子,望请念在其年纪尚小,不要怪她。”
“怎么会,相师在这世间的唯一徒弟,年纪再幼,泽都不会小视。”少年打着哈哈转头看向大巫“相师,我自千里之外跋涉而来。如今无功而返,总归无法交代。泽还有一不情之请。”
带不走自己,不会是想带走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吧。
大巫和阿涂都在想如何回绝,才会不伤了小公子的面子的时候。少年忽然来了句“我也想拜在相师门下,跟随相师学占星观相之术。”
大巫心里一沉,没想到少年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如果他只是用武力让自己或者阿涂跟他走,以他们的本事,总有逃脱的机会。但是拜自己为师则不同了。相师一族重诺,既然收徒,则必然要上告神明,自己也定然倾囊相授。
可如若一再拒绝,他本次带来的人足以让整个寨子遭受灭顶之灾。少年腰间佩戴的犀角是上将军的标志,小小年纪已经是陵国上将军。大巫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靠仁善走到这个位置的。
知道自己今日已无法拒绝,大巫只得答应。
少年一揖:“徒儿拜见师傅。”
之后对阿涂说“按理你进门早些,我该叫你师姐。但我年龄虚长几岁,这样叫总怪怪的。不如,我还是叫你阿涂吧。你可以唤我师兄,也可唤我,泽,我名字是白泽”。
阿涂可没蠢到和他争当师姐,微笑着一礼“见过师兄。”
白泽选择住在大巫的住处,他的那队随从在他出门嘱咐了一句后,很快就消失了。等阿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