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掉下来摔着磕着了,还是在她的院子里,要是让晋察这个煞星知晓了,只怕下一秒就会叫人将她拖了发卖去。
唐宛唯恐惊扰了他,柔着嗓音问他:“这么晚了怎地还不睡,偷偷跑到我这里来?伺候你的丫头婆子呢,怎么没瞧见她们?”
晋商微微偏了头,有些不满:“我怕你一个人无聊,特意过来瞧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想着叫婆子将我撵走。”
“她们都无趣得很。府中就你一个有趣的人,偏你也要和她们学做一堆,将我扔给她们,真是狠心肠。”
说着,他抬起手,拍了一下手掌。
唐宛站在下面看着,小孩儿两手空空,没有旁物依附,身子轻轻摇晃,随时都要从墙上掉下来,忙道:“好好好。我不告诉别人,也不将你扔给婆子。”
她缓了语调:“我这里新得了几件些有趣的物件,你要不要先下来,我给你过过眼。”
晋商摇了摇头,并不相信:“你骗我。”
“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在晋商犹豫的时候,她加大火候:“旁的不说,单说这有趣的玩意儿,我这里可是有不少。之前你从我这里讨过的,哪件不称心意,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她还等着他回话,谁知他只是偏头想了想,忽地笑起来,在夜里很是清脆:“可我今天晚上不想要这些。”
晋商这会儿偏不听话,她有些拿他没辙,在下面等了一会儿,衣服本就穿得单薄,又叫夜里的凉风一吹,身体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凉意。
她刚洗过澡,原是准备入睡的,谁知到了床上偏没了睡意,倒是叫晋商这个小团子打搅了。
她叹了一口气,小孩儿若是事事都顺着,是会宠坏的,这个道理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适用:“那好吧,你不要就算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不说了,慢慢踱步到院中圆桌旁的石凳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微抬了头去瞧天上的弯月,故意不去理他。
晋商在旁边叫了她几声,见她侧着脑袋,并不理自己,微微有些泄气。
又怕自己的声音把屋里的丫鬟吵醒,将婆子引过来寻他。
坐在上面等了会儿,想要引起下面女人的注意。
谁知她只是微微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夜景,好似天上挂着银钱,多看几眼就能掉下来一般,倒像是真的将他给忘了。
他也跟着抬头,弯弯的月亮,银带似的星星,不过是很平常的夜色,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手掌撑在墙头,微微低头去看女人清柔的侧脸,安安静静的,羽睫偶尔轻轻扑闪一下。
很奇异的,他望着那片几乎要看腻了的星空,心情忽然就平静下来。
只是这块地方树木繁盛,蚊虫良多,很快身上就相继出现细密的疼痛,嗡嗡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伸手驱赶也无济于事。
女人迟迟不肯理他,晋商又何时被人如此晾着,心里慢慢生起了闷气。
一个人坐在墙头,很是无聊,夜晚冷风徐徐吹在身上,便是他这样不怕冷的人,也感受到丝丝凉意。
看了一眼女人轻薄的外衣,侧脸清冷又温柔,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起来,故意将他晾了这样久,也不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是他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同一个小女子置气呢。
叹了一口气,伸手攀住那棵探出墙头的桂花树,慢慢沿着树干滑下来。
唐宛伸手拢了拢外衣,茂睫微闪,好似根本就没发现他一般。
晋商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定睛一看,女人眼角眉梢分明隐露着些许浅淡的笑意。
他怔了怔,愣愣站在原地,何曾被人如此戏耍,他觉得自己应当更加生气才是,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升起丝丝隐秘的欣喜。
父亲一向都是教导他喜怒不行于色,他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性子,可现在却忽然明白其中的几分道理。
嘴角往下压了压,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咳嗽两声,女人好似这才发现他。
终究是没有压住,在那安静清柔的眼眸看过来时,嘴角便忍不住翘起来:“不是说有新得的物件?进屋去吧,我给你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