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用了些手段,但温小姐未必不知何兴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利用与你老师的交情蒙骗你的老师,用极低的成本签下了你老师的毕生心血,你老师希望的是这种新材料能用到军工重器的制造中,而不是为了暴利,你就不为你的老师鸣不平?”
“至于嘉何?”晏璟眸子漆黑,看进她的眼底,平淡道:“如果何兴祖不识相,他就会和嘉何一起消失。”
她的背脊陡然发凉,只觉得这个眼神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只能低头错开他的目光,不愿深思其中含义
晏璟说的很客观,如果这个项目投给了华恒,无论是对其研发价值的利用还是给研发团队的薪酬回报都是嘉何所不能比拟的,当时合作嘉何是老师突然的决定,他们知道的时候合约已定,她无权置喙,但他们整个团队的初心都是希望能将其投入到报效国家而非单纯盈利,能做到前者的企业屈指可数,华恒就占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
可她……
见面前的人似乎默认了事实,晏璟从她手中拿回文件,淡声道:“温小姐,既然合同已定,随我去一趟华恒的材料研发中心吧。”
“现在?去香港?”她的心里满是抗拒,面上表情惊诧:“我什么都没准备,我的电脑……而且现在并没有到合约生效的时间。”
“你也说了合约还没生效,所以你只用带上你手里这沓基础资料先去研发中心,至于其余的我会让人为你准备齐全的。”他转身上了车,看似温和的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魏颂涛见状打开了另一边车门,朝她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温小姐。”
车内的木质香味更重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晏璟惯用的香水,两人并排坐着,衣角挨得很近,温璃一瞥而过,都是米白色
名为沉默的氛围在车内流淌开来,她至今仍像是置身梦境,有些自嘲地想,自己真是全然不会拒绝,无论是现在,还是四年前。她好像总是只有顺从这一个选择
“温小姐有心事?”
她似乎是没料到晏璟会主动开口,乍然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
“温小姐似乎一点也没变。”男人英俊的侧脸在窗外掠过的灯光下明暗交替,说出来的话莫名让温璃觉得对方像是在说自己时隔四年也没有什么长进
“是啊,晏先生您变化很大。”她没由来的觉得疲惫,将身体靠向椅背开始放空自己,她不知道她该以什么样子去面对晏璟,在他面前自己大概谈不上所谓的骨气,但她却很可笑的试图在他面前捡起一点早就碎掉的自尊
“何必再见。”温璃喃喃自语,又莫名觉得悲哀,今天与晏璟重逢,她不能否认……自己是高兴的,甚至生出了一点侥幸的期盼
“晏书月知道你要来香港,想见见你,不知道温小姐愿意吗?”突然间听他提起曾经熟悉的人,温璃心弦一颤,尘封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现在脑海之中,叫她失了言语,她不知道晏书月想见她是否是因为俞年,四年前她和俞年心照不宣的断了联系,俞年如约退出演艺圈后,她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踌躇半晌,她只能干巴巴的问他:“当然没问题……晏小姐她还好吗?”
温璃这几年只在新闻上看见过她的消息:“听说晏小姐有了个女儿,是叫慈乐吧?”
“嗯,下个月七号就满三岁了,不知道温小姐到时候……”晏璟突然侧过头来望着她:“有没有空来参加慈乐的生日宴?”
“多谢晏先生的邀请,但我应该不会在香港逗留太久。”她脸上的笑容生硬的像是糊上去的一层假面,颤颤巍巍仿佛随时能掉下来:“后续的事情主要还是由师兄们负责,老师的病情还没稳定,我想在北京照顾老师。”
他们忽然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彼此寒暄,隔着一段意味不明的过去小心翼翼的挑拣出合适的话题,温璃忽然很想远离这方密闭的空间
可这些只是普通的对白而已
她勉强松了力气,默默在心底劝告自己:“温璃,不要反应这么大,只是最简单的客套而已。”
“我在香港为刘老先生联系了专家,过几天专家到了就会安排转院,温小姐还是在香港更方便些。”晏璟用轻巧的几句话切断了她逃避的后路,温璃终于想起来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为何如此熟悉,同四年前端坐在高位之上的老妇人如出一辙
短短四年,她竟然也生出一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无力感
“晏先生,您没有权力决定我的去留。”
温璃的态度重新变得生冷,防备般的张开了浑身尖锐的刺:“我是否要待在香港与您无关吧。”
“温小姐不是要照顾刘老先生吗?”他态度平和,丝毫不见恼怒,像是不解的问道:“华恒与长丰实验室的合作也需要依靠温小姐推进,如果温小姐久居北京,那不是要来回奔波两地?”
……
她扭过头闭眼不再回话,任沉默的空气如海啸般卷来将他们吞没
轿车抵达机场,司机恭敬地下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