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知这暗号是什么意思?”特使死死盯着宋祈安,仿佛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昨日金吾卫特意将长街各处乱七八糟的告示清理的干干净净,这个联络暗号只会是今早有人贴出来的,而昨夜谢北辰就在宋府安插了眼线,暗号既不是宋祈安贴的,就只能说明,有其他神木阁弟子在京州城,想要联系上另一个神木阁弟子。
好巧不巧,本该与宋祈安一道回京的“神木阁少主沈淮之”,就是个行踪尚无法确定的。
即便金吾卫已差人去打探神木阁的消息,但山高路远,一来一回等消息传来黄花菜都凉了,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宋祈安所谓的神木阁内乱前,任何人、特别是与神木阁有关的人,都是这桩案子的重点怀疑对象。
“宋小姐不说话,我就只能认为,宋小姐是在刻意包庇某些人……莫不是谋害崔鸿之的……”特使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宋祈安打断了:“不是!”
特使将那张联络暗号整整齐齐叠好拿在手里,抱臂望向宋祈安,他现在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神木阁弟子入了京,也不知道这暗号是为了联络谁,我现在只能确定,这暗号的意思是:三日后日落时分,在有水的地方相见。”
有水的地方……这指向太过模糊,很难确定具体位置,宋祈安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摆脱不开嫌疑,只得耐心解释道:“我没有骗你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虽是神木阁弟子,但我毕竟有家有亲人,断然不会为了旁的事,让家人涉险,请诸位大人明察。”
江湖人不涉朝堂是这些年两方相安无事的处事原则,如今神木阁非但与驸马之死牵扯甚密,甚至还敢堂而皇之在长街上发布联络暗号,这无异于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而这个发布暗号的神木阁弟子,既没有路引登记入城,更没有接受南疆府的审核,此人潜藏于城中,不得不防,在特使的示意下,刘清风带着那张告示匆忙去找谢北辰了,剩下三人则继续往崔鸿之家中而去。
因着这点突如其来的风波,宋祈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又被打落回了谷底,她身上的嫌疑,越发重了。
“宋小姐最好谨记自己所说的话,否则疏议院,必有你宋家上下一席之地。”特使对宋祈安的怀疑赤裸裸毫无保留的展露在面上,宋祈安只微微垂下眼,面色如常,仿佛刚刚发生的变故与她无关,恭顺回道:“是,臣女谨记大人教诲。”
没有人觉察到,低垂着脑袋的宋祈安,唇角却是向上弯起的。
自崔鸿之出事后,崔府防卫便被金吾卫接管,除办案人员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府上其他人都被严密看管了起来,包括崔鸿之六十多的老母亲。
宋祈安入府后,亲自调配了几桶“药水”,说是药实则有些牵强,她所用之物都是厨房的东西,但神奇的是,在她的调配之下,面粉、白醋、食盐之类的东西,就成了检查毒物最直接的手段。
宋祈安拍了拍满是面粉的手道:“好了,你们把这些东西尽数撒在驸马经常活动的地方,午后自有分晓。”
面粉飞扬,特使连退数步,嫌恶之色毫不遮掩挂在脸上,宋祈安似是后知后觉般颇为歉疚同特使施了一礼:“特使大人,不好意思啊,险些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您先出去等?”
“哼,让我出去好方便你联络同伙吗?既已配好了药,还不赶紧去汤池?”
众人不敢怠慢,在特使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前,抬着桶子匆忙离开了厨房,宋祈安“哦”了一声,将手洗干净后,乖乖跟着特使往汤池而去。
宋祈安本不想招惹这位喜怒无常敏感多疑的特使大人,然而即便自己再小心再有礼,也还是架不住对神木阁不利的证据接二连三往外抖,而这位特使,又偏偏是个敏感多疑之人,再这样下去,她的“伪装”难保不会露馅。
宋祈安忧心忡忡垂首跟在特使身后,行至后院,正遇上带瑞祥来确认崔明行动路线的大理寺寺丞,几人打过招呼之后,正欲各自离开,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哀嚎之声。
几人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举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崔鸿之独身的老母亲在为自己儿子的惨死而恸哭不止。
“老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之后要如何过日子……”瑞祥感慨的话还没说完,那哀嚎声中又夹在着几句咒骂,正正好好落在了宋祈安几人耳中,而被老太太咒骂的对象,赫然竟是升平公主李清歌。
“毒妇……一定是你暗害了我儿子!一定是李清歌那个毒……”
哀嚎咒骂声戛然而止,似是有人堵上了老太太的嘴,宋祈安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不约而同的谁也没再出声,各自垂首离开了院子。
谁人不知生平公主对这次大婚的重视程度,谁人不晓崔鸿之对公主痴心一片,更何况驸马身死,升平公主深夜入宫求得皇恩,命金吾卫与大理寺合办此案,之后更是忧思过度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