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云朵参差低垂,显得厚重压抑,寒流席卷的午后,凌空洒下漫天雪花,洋洋洒洒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天幕。
室外冷风呼啸,寒意刺骨,院落中树木枝丫于窗前不停摇曳,墨影投落满地。
室内秋香色暖帘隔绝了寒冷,燃着青色的瑞炭,无焰却闪着萤亮的光晕。
博山炉里沉香缭绕,纱屏之后,一位面容端雅、梳着云鬓的贵妇,独倚长椅,唇角微微下垂,透过槛窗,神色黯然的注视着万物凋零的景致。
一个女使打帘进来,躬身回禀
“王妃,顾娘子求见!”
容陵王妃秦茵一听念姿来访,勉强打起精神吩咐女使
“快些迎她进来!”
女使得令退了出去,不到片刻便将念姿引入,秦茵忙起身相迎
“这么寒的天,还特地跑过来,可别冻坏了才是。”
念姿除下了雪白的绒氅,露出淡粉色菊纹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圆脸蛋被寒气冻得两腮通红。
秦茵忙起身亲热拉念姿入座,一壁吩咐流苏奉上热香茶。
念姿小心翼翼察看她的神色,关切问道
“阿茵姐姐,近日还好么……”
秦茵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淡雅致的声音里,涌出了一丝无奈与苦涩的味道
“《云娘传》都家喻户晓、市井流传了,我岂能不受其扰?妹妹这时候登门,想必也是为此事而来!”
念姿甚是尴尬
“姐姐……都知晓了。”
秦茵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后,眼泪便止不住滚落,自觉破碎又绝望
“昨日父亲召我回去,迎头便是一顿痛责,数落我未尽主母之责,才使夫婿如此荒唐离谱,成婚一年有余,尚无身孕,却让一个外室捷足先登,还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真是颜面扫地……父亲哪里知道我的苦衷!遇事先想到的,不是我这女儿所受的困苦,却是秦氏一族满门荣辱,在他眼中,女子除了结亲,巩固好朝堂上的势力,便再无甚价值,实在是令人心寒!”
念姿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
“姐姐不必为此事劳心费神,错不在姐姐,犯不上往自个身上揽,该羞愧难过的也不该是姐姐。在这世上活一辈子,什么样的委屈、心酸都得受,受着受着,这肚量便大了,如此时刻,更得吃香睡好,养足身体,不能坐困愁城,煎熬了自个,咱们虽不幸遇上了无情的血亲,可老天爷也并非一味刻薄。”
言罢左右张望片刻,自觉四下无人,才凑近秦茵悄声道
“茵姐姐可不要自哀自怨,南大人若是知晓了你此时的心情,必会如坐针毡!姐姐旁的不顾,也要顾着南大人,这世上纵有十人对你薄情,也不及一个南大人对你有意,姐姐是有盼头的人,可不要被眼前这点愁苦给绊住,妄自菲薄。”
秦茵忽的止住了涕哭,茫然望向念姿
“当真会有盼头么?”
念姿含笑道
“似念姿这般愚钝的人,尚能心想事成,虽非大富大贵,也算如愿以偿,何况茵姐姐这样的人才,知书明礼且性和心善,老天爷让姐姐此时受些委屈,日后必会连本带利还回来,姐姐可要多些耐心才是。”
秦茵拭了拭泪,心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冷冷笑道
“虽说都是女子,但我瞧这柳云娘的作派,却不带什么安分,公然愿意将自己的名节毁于一旦,也要将容陵王拉下水,赵宥均这次算是遇着对手,前些时日,连连派人四处寻那柳云娘,却是连影子也未曾逮到,也不知躲到了何处?”
“整个京都传扬开了,柳云娘已身怀有孕,二哥说,一个女子恐没有能力闹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背后还有用心险恶之人,助她谋划。”
闻听此言,秦茵眼底瞬时闪过一丝嘲讽
“若是真如楚大人所言,那赵宥均所惧应该便是此事,需知太子薨后,官家便无所出,赵宥均与官家乃嫡亲兄弟,怕官家疑他有不臣之心,这么些年,从不让所接触女子身怀有孕,如今竟是闹得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倘若他日柳云娘偷偷诞下孩儿,又是个男婴,有人便要将这孩儿抱上大殿,借助百官之力,逼迫官家立为太子,如此一来,兄弟二人岂有不失和之理……赵宥均这些时日,简直疯得发狂,定是怕柳云娘一事,被官家定性为蓄意为之,焦头烂额的模样,令人瞧着到是十分解气。”
“解气归解气,若是容陵王当真找到了柳云娘,又因她肚中孩儿的缘故,将她接回府邸,那岂不是令阿茵姐姐你蒙羞受辱。”
秦茵轻蔑的冷哼一声
“在他这儿蒙的羞受的辱,难不成还少,便是如此,我也没法子阻挡,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凭他接谁来,都与我无关。”
念姿咬唇道
“此事虽令人烦心,只是姐姐难道就没仔细思量过,此时此刻,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千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