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的事情,受伤的本身并不羞耻,失败也不羞耻,我有长久的时间可以与他周旋,并且最终以我想要的方式处决他。 “我该去镇子上了。” 瓦里西担忧地看着这个相处过几年的小孩,她的成长与之前见过的博克家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残疾带给她的并不是怨恨与暴力,而是另一种找到乐趣的休闲生活。有时候,这个非人生物短暂地感受到人与非人之间的隔阂,也长久地感受到生命中的种种不可理解。 她与拉姆齐少爷最后的时间是何等相似,以至于瓦里西总是有一种危机感:或许在某个漫长的睡梦中,她将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好在小主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中浅尝过爱情,她不会走上家族先辈的道路。 但是,这真的不是种种不幸的另一种表现方式吗? - 自从我受伤之后,伯德宅子里便不断有客人造访。每个客人对里德尔表现出充分的敬意之后,就会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想和我聊天。 每个人都极力表现出对我的同情,他们似乎都非常渴望聆听我讲的那个逃脱的故事。接着,就漠不关心地谈起自己曾经遇到的挫折,妄图借此机会与我交心。 他们的行为实际上有几分道理,因为我喜欢倾听别人给我讲他们的过去。 每个人的过去都由自己的回忆所构成,人就是在不断的重复过去中探寻新的选择而成长。 但是,当这种无趣的日常发生许久之后,我真的有必要再听吗? 还是说,我已经只是在看,安静、专注地看着他们表演? 我已经分不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需要打断他们。 如果想要弄明白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需要明白,一个人说着,另一个人就打断他: “对......我也是这样的,我......” 然后,就开始谈论自己,直到前一个人找到合适的时机插话: “对......我也是这样,我......” 这样的话看上去像是在表示赞同,实际上是吧别人的思考继续下去的一种形式,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圈套:一种以暴制暴的反抗,是我们自己给耳朵解除奴役并强行占据他人耳朵的一种方法。 因为,人在其同类中所度过的一生,也是占据他人耳朵的一场战斗。 我享受这样的过程,也从这样的过程中使自己与里德尔的信徒们的距离更进一步。 我得这些老家伙人心的秘诀,就在于我不谈论自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中,我没有抵抗那些试图占据我耳朵的那些人,我不会说:“对......我也是这样,我......” 在我脚部伤口愈合的那段时间里,我做了上万份关于时间与星象的测试。既然特里劳妮愿意告诉我这些,那么我不付诸实践就太可惜了。 当里德尔手下某个神秘主义主编来讨好我,她准备请我为她的周刊主持一个星象专栏的时候,我满口应承下来,并建议她对编辑部说,这些文章出自西比尔·特里劳妮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亲人。 之所以不愿意透露姓名,不仅是担心透露现在的处境。在我看来,我们的事情将会受到双重保护:一个并不存在的专家,还有一段亲缘关系。 于是,我用假名写了一篇又长又漂亮的论时间与占星术的文章。然后,就1980年这个完整的年份写了一篇比较荒唐的推测短文。 发行量是可笑的,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有趣和出彩的地方。这一切中唯一有趣的大概就是我的存在。 有一天,这位朋友告诉我,有位先生联系到主编,称他被这位星相学家折服,想让她为自己算一命。 我非常高兴。 “他想保持完全的匿名。他给我们主编他的出生日期以及另一个人的出生日期,另一个人正是1980年生的,但是你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令我觉得更加有趣了:“好哇!” “他会给您一加隆作为算命费用。” “一加隆?这恐怕不是委托人自己愿意支付的价格吧......不过没关系,他手底下的那些吝啬鬼我已经足够了解。” 于是,委托人转送来一加隆。我涂了满满十页纸,描述他的性格,勾勒他的过去(他的对照正与我生活在一个房子里)和将来。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来完成我的作品,并通过编辑和主编对那人进行详细咨询。 通过星象算命,实际上可以巧妙影响甚至引导人的行为,更何况我的委托人如今噩梦缠身。 我可以建议他做一些什么事,也可以提醒他注意另外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