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变为王(2 / 3)

“去教堂。”金羊回答。

于是,它挨在水边,顺从地露出脖颈。我站在船上,摸了摸它的头。

“好羊。”我说,“我能摸摸你的脖子吗?”

它伸出脑袋,我就用魔杖割掉它的头。

芦苇之后的巨大影子终于露出真面目,而我的脸上也生出羽毛。

“你好,派丽可。起来吧,派丽可。”

它说。

我自棺材上站起身,此时此刻,我已是永生。

河川自北而来,顺着嶙峋怪石而下,在林中一转,如同狡猾的巨蟒前行的痕迹。我立于小舟之上,见着周围枯死的树木,挤挤挨挨的芦苇丛。林中隐藏的巨大身影说道:“来到我身边,站在我的右边。”

我摸摸眼角生出的细软绒毛,语气温顺:“你认得我?”

“我们曾数次在空间中擦身而过。”它说,“我见过你很多次,你不存在的过去,编织的当下,设想过的未来。”

它又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噢,是这样的,你在关心我。”我说,“很少有人关心我。”

“或许,你已站在世界中心。”它说,“我即世界。”

“那么,世界也会关心我么?”

“我即世界。”

我站在河流上,仍睁眼望着它,似乎不太能够理解它说的话。

“您想要成就我吗?”我说:“我可是一种很贵的好东西。”

来谈一谈条件吧,自称为“世界”的——它。

正如同世界对那样,我观测世界的方式同样冷漠。

会写字的魔法衣袍再次拟出讣告,与那日去可怜的彼拉多身边凑热闹的巫师们所见一样,教堂一改婚礼布置的繁复,变得破旧。如果房子也有生命,圣克莱门特一定已经是一个老到皮肤都快从身上掉下来的老头子了。

我坐在餐桌的一侧,至于我的手边,那是我的伴侣——西奥多·诺特的位置。

如今那个位置空着,我们所有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令人伤感。”我们昂贵的家徽叹息着,它与乌鸦就停在我的扶手上,与我一起望着厨房里的锅冒出白气。

“放血、剃毛、掏空内脏,派丽可,肉汤的滋味如何?”

“作为一种下葬手段,我认为你实在是太粗暴了。”我说。

“噢,你忘记了,我们的祖先就是条顿方式下葬的。”

“他们只是被煮熟了。”

“有什么区别吗?”乌鸦说,“我们鸟类如此下葬,人类也可以。乌鸦可以放在盆子里煮,鹈鹕也一样。”

我被它说得正了正领结。我的翅膀摸过细长的脖子,转动着头又朝锅里望过去。

“人生须臾,水面一瞬。”乌鸦轻轻哼着。

它把我的肉顺着骨头缝剃下来,将肉与骨头分开。于是,鲜红的血,粉色的肉与白色的骨头被分成三个小盆。乌鸦把血放在金盆里,骨头倒进一个小钵,肉放进我面前的餐盘。

“我没有食人的癖好。”我说。

“我们都没有。”

穿着巫师袍的鹈鹕与穿着束腰礼裙的乌鸦坐在餐桌的一侧,家徽轻巧跳起,落在肉的正上方。自此,那个盘踞在教堂外的巨大身影才顺着墙壁缝隙走进来。

它先是伸出一只脚,接着是另一只。苍白的根系一绺一绺,卷着角落里雕花的石像底座。它如水波,又似烟雾,得体地参加我的葬礼。

施慈布善,日复一日。

一个由苍白根系卷成的王冠在它吃掉我的血肉之后落在我的头上。

“庆祝你的新生,派丽可。”

我注视着空荡荡的餐盘,抚摸头顶的王冠。

我既永生,我已永生。

【永生】

“羊肉好吃吗?”我问它。

教堂开始崩毁,无边无际的河水涌入。根系于水中蜷曲,那团影子——河岸边的影子不断自泥土中拔出根须。

“无边之海,无际之海。”我说,“是您让我行至底线,于我而言无所前进,于您而言无可后退。我是士兵,我已升变为王。”

剥皮的小羊代替我,进入它主人的腹中。

“圣克莱门特,圣克莱门特,”这次轮到我去唱那首歌了,“耶稣在我腹中亡。”

“你已身死,”它并不恼怒,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自己的误判,“如果你不愿意追随我,河水同样会将你永恒囚禁在船上。”

“派丽可,无人为你付出渡资。”

“是的,我没有渡资。”我说,“但是我亦未死。”

它在河面上团成云雾,过了一会,才说:“是的,你的灵魂并不完整。”

我摸摸骗过来的王冠,半是炫耀道:“魂器。”

它不再说话,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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