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途(1 / 2)

顾亭林自是愁绪满心,各处都不能安心,前些年经由孔必安之事,他艰辛保下了自己,可在朝中已是朋党零散,心腹凋敝,他是有异心不假,可朝堂之上的皇子殿下哪一个不曾为自己谋划?

谢瞻即将面圣,恐一分差错就功败垂成,先前已经在顾东非面前锋芒毕露,如是再惹皇帝疑心……

谢瞻早就给他通过信儿,只劝说他尽管放心,此事自有谋划,况且就是暴露了也不过是往后行事受些掣肘,于大体上总归是无碍的。

顾亭林虽心知谢瞻素来稳妥,却也难以相信是对谁来说不出差错,因此也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隔日又几闻谢瞻病得要死,忧心恼怒间各种药草奇珍如雪般送去南街谢宅,只管交待一句话,“此局乃是先生起祸,无论如何也得解下此局!”

暗地里也派人装作对手细细彻查了一番,说辞未见纰漏,才稍安片刻。

谢瞻好点时候给顾亭林回了信,本想让无常亲自送了去,信未写全,顾亭林便遣了顾三年来找无常。

顾三年寻常衣物,不披甲,不执刀剑,让谢瞻看着这侍从只是随适舒遣,倒不像往前几日来时那般沉重肃立的模样。

顾三年未闻谢瞻心思,弯身行礼,“先生好些了?殿下与我交予先生一封书信。”

谢瞻站在廊下,接过,没看,点头示意,大致也猜到了顾亭林何种心思,只觉哑然失笑,他病着未死成,几日来也要被顾亭林烦死了。

无常在厨房里忙汤药,叫了他来,“王府过来人说了事情,你跟着去看看殿下去?”

“汤药在炉子上煨着,主子记得喝。”谢瞻嗯声应答,三两下又写了封信,才交给他说,“顺道把这个交给他复命。不许说旁的话。”

无常拿着书信领命去了。

——

过时。

无常进入王府后,在沣绿楼院门处就见到了顾亭林,远远看见梧桐树下的他行动不发病态,衣衫冠冕若寻常,面色如故只不笑。

几步走过去,无常到一旁站定,也不似往日拘谨,心肠里满是柔和,关怀地说:“殿下伤好才愈,就站在院中吹风——”

顾亭林始终不笑,他伸手将言笑晏晏的无常伸手揽过,不满,“你怎么不问问本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

无常抬起头看他,笑容未歇,“殿下才好,可主子又病着,许是让我侍候主子呢!去屋里吧?”

顾亭林松开他,没应,一时风起,梧桐树婆娑作响,勾起顾亭林一些小心思,令他出声失去风度,“哼,你倒是满眼都是你主子,一点都不念我的好!”

“我哪有!”无常辩解道,顾亭林也不听,只改换掉自己显得酸涩不堪的话语,轻抚着少年的脸颊,手指将他糊了满面的头发拂开,“疼吗?”

“殿下?”无常稍显疑惑,随即明了顾亭林是知晓自己被打的事情,不愿对他敞露,只灿烂十分地说:“我好得~不得了~,殿下不要在意了。”

顾亭林又哼一声,眼中满是疼惜色,“小无常啊,你怎能这样老实?在我府中,你还不横行霸道?谁敢欺负你!亏得你主子以为是我打得,好一顿骂。”

无常嗔笑着,脱离他的怀抱,抬腿往屋内走去,“我要是如此,只恐殿下就嫌我作妖了,殿下疼惜我还来不及呢,主子肯定是误会了……可您无虞才最是要紧的,不要生事端。”

顾亭林追着脚步也往屋内走,听闻此言,心中无奈,“就是怕生事端才遭逢此祸。”

到了里屋,无常拿出书信,顾亭林接过随手扔在一边桌案,不管不看。“过来坐,陪我歇着。”也并未解了衣服,便泄力瘫倒在榻上,精神倦怠惫懒,不动了。

无常却是知晓他是满腹心事,过去坐在他身边,将手软搭在后者袖口,认真担忧却也不知如何宽解,只说:“可是伤口疼了?我去找大夫?”

无常便要起身,顾亭林握着他的手将抚在胸膛上,嘴角上扬,终于目含笑意,“你瞧瞧早好了!不许去,过来陪我歇息。”

如是明日躲不过,也便欢乐在一处,也不愧多年谋划,这些年临深履薄,更不知所为何。

顾亭林用力将他拉过揽在怀里,“小无常啊,我这一生一死之间,倒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人定胜天,却不如人各有数——”

无常一时不慎便趴在了顾亭林的胸口上,骇得他惊叫,“注意伤口!”慌忙去扯衣裳查看,“此外再伤了一遍,殿下得请闲云山和尚来治,说不定那和尚看殿下如此规矩体面,要你随他当和尚去呢!”

那样子惹得顾亭林莞尔,何时见着这少年这般牙尖嘴利过,“多日不见你,那老狐狸又教你什么了?尽是些有的没的。”

无常将鞋脱了,盘腿坐在他身旁,极力辩解,“主子近日病着,哪有精力教我什么。若要说教我什么—”他靠近顾亭林耳畔,婉转莺啼,妩媚多娇,“……还是殿下教给我的多。”

顾亭林忽得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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