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邪神就永不消失。
所以，他们可以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
而纸人变成的老者，在方相看来似乎是邪神本尊的代理人，主要出面处理这些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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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怜的小娃娃被紧紧地抱在他母亲的怀里，呼吸声更弱了，身边的家人终于没忍住内心的痛楚，潸然泪下，霎时，这里竟然被巨大的悲伤所环绕着。
“大人。”
方相很意外这位老者竟然直接称呼纸人为大人，当下明白，二人应该私下有些交情，转念又想，也是，倘若没点交情，隔壁邻居又怎么会借钱给这位“大人”呢。
面色凝重的老者继续解释道：“这小娃娃怕是被某位神明大人相中了，想要他去做个小童子，之前我们也曾尝试过各种办法，可这小娃娃还是中招，老小子实在是无招，不得已入夜还前来叨扰。望大人海涵。”
老者这句话说的极有水平，某位神明大人，可这某位，究竟是神明，还是某位修为深厚冒名顶替的所谓的神明呢？这一语双关，其他人自然是不明白的，可本身就非人的他们自是心中有数。
也算有一定阅历的方相曾听过一些古怪的故事，他们说，一些深山的精怪努力修行后得了高深的修为，就会假借山□□头为自己修建供奉的神庙，于是，他们自己便成了神庙的主人，拥有信仰的人们对这些“神明”上了心，因为他们听说，神明一旦失去了信徒虔诚地供奉，慢慢地就会消失，所以他们都愿意竭尽所能去供奉深山的“神明”，而这些“神明”也会时不时在恰当的时机实现信徒的心愿，时间一久，这些“神明”似乎就被当做真正的神官，被信赖，被供奉。
可是，这些“神明”始终是修为极为深厚的精怪，时间一久，没有对应神官的监管，就会开始兴风作浪，方相曾听说有类似的“神明”修为深厚到甚至吞了当地正经的神官，是寂无神君派出好几名神官才平了那事。而有的“神明”则相当热衷于给自己找坐下童子，一旦物色到确定的娃娃，就会托梦告知，被选中的小娃娃几乎不能对家人准确地说出那些梦中奇怪的要求，“神明”大多很容易得手，因此大家普遍都认为，小娃娃一旦被山神选中，就一定会死，化作“神明”的坐下小童子。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干掉那个“神明”，这件事到此结束。要么就是给被选中的小娃娃找替身，也就是用附着于入选者生辰八字符篆的柳枝纸人替代，这个方法很容易后患无穷，一旦被“神明”识破，就会强行争夺入选者的命。
而方相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就是被那不知名的“神明”识破他们的挡灾手段，现在危在旦夕。眼下，老者领着几人来求邪神，虽说是无奈之举，但也的确是最佳选择。
老者眉头一皱，眼中失了光彩却仍半敛着希冀，试探问道：“大人。我们，的确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才前来求助。”
此时纸人的面上的表情较先前更加生动，发白的眉毛轻挑，沉吟片刻，一丝沧桑的声音便开了口。
“王道长，这件事的确是非常棘手。”纸人说罢便停下，眼神扫过身侧的方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方相不意外，询道：“所以这是祈愿……”
随即轻轻打量了王道长。
“还是委托？”
看似是个长相娇俏的姑娘，可被打量一番，王道长的胳膊上骤然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汗毛伫立，头皮发麻，这令人窒息的感觉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那是一种来自深渊的恐惧感。
纸人瞬间松了口气，这下他就不用欠人情了。
老者似乎没想到这位大人身侧的女子会贸然开口，且一开口就是个猝不及防的惊天雷。祈愿还是委托？这两者是大大不同的。
这种问法，一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乞求，更甚于，是向神明交换行为的开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他，并不想付出一切。
掩去心中那丝恐惧，不再言语。
这等行径，方相早就在时御宫见识过，眼中的玩味转瞬即逝，错开眼直直看向那面色发白的小娃娃。
“所以，你们是祈愿还是……委托？”
清冷的询问宛如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此刻，仅仅抱住小娃娃的女人空洞无力的眸子中又恢复了些许神采，干裂的嘴唇轻微颤抖，似乎，方相的询问是天外来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