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南少锦走进一家康复院。他妈妈倚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窗外。护士说今天已经打过针了,还算安静,发起疯有时歇斯底里地尖叫,那会让她头疼欲裂。
“冰姐,你感觉今天怎么样?”
冰姐没有回应,眼神忧郁且呆滞。
“妈。”
“妈,看看我,我是锦,你要好起来,别不理我,我可只剩你这么一个亲妈。\"
南少锦叫唤他的冰姐,都快想哭了。
南少风逃到老挝后,一点消息都没有,好像他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儿子。厂子里工人的工钱全都没发,工人大闹,将厂里能值几个钱的拆了,卖了。
当时他正准备去英国读书,一夜之间,他受人唾骂,他是老赖的儿子,父债子还。
他的倔强,没有让他问为什么,父亲,为什么?和另一个女人携款逃走,逃之夭夭,母亲一蹶不振。那段时间,自己差点承受不住,酗酒,天天喝到呕吐,醉生梦死,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有些人和事情,也许用尽一生也无法理解和明白。
慢慢地,时间会让他接受这些现实。这些年,他白天晚上打两份工,另外加上兼职,为了付他妈妈的住院费,重度抑郁症。
事发以前,他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最厉害,南少风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他学什么就学什么,锦喜欢弹吉他,父亲把吉他摔得稀巴烂,只喜欢让他打拳击。他敬畏自己的父亲,父亲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父亲对他要求严厉,他不敢有半分怨言。在他心目中,南少风懂太多了,怎么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逍遥法外的老赖。
南少风老练豁达,抽着雪茄,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开着皮卡车二话不说,有时说走就走,带柔弱的阿锦去东南亚历练,随身用睡袋及毛毯,睡也要睡在车里,一路上不轻易住旅馆,教儿子吃点苦头,平时给了儿子丰厚的生活费,让他爱护自己的脸面,爱惜脸面就是爱惜羽毛,从小让他看自己是如何与人打交道,做生意手腕如何强势有力,关键要靠诚信二字。
从康复院走出来,心里一阵沉郁,南少风的话语声似乎仍灌在耳朵。
原来那些所谓的规则教条,只是为了掩耳盗铃所用。真是谎言,笑话,赤裸裸的打脸,原来这个世间,根本没有所谓的诚信。
你要我相信什么,很久以来,抛弃感始终伴随着自己,做梦如临渊悬崖,连连惊醒,自卑,自暴自弃,慌恐不安如影随形。
父亲在哪,无论在哪,南少风一定过得还挺不错,自己的儿子,就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下午,赶到S城边外的码头,仔仔已经在那等他。
“快地!怎么搞了这么久了,王家二少大发脾气!”
服务王家二少,锦卑躬屈膝,低眉顺目,没少挨王二少骂,昔日的自己也曾风光,志同道合的兄弟朋友相左相伴,意气风发,泡起马子得心应手。
今非昔比,帮王二少开游艇,迟到定会挨看脸色,看在薪水的份上,再怎么不舒服不痛快,也会压在心里,不会表露于形色,毕竟马仔,要有马仔的样,否则,他妈妈的医药费,谁负责。
开了一天一夜,再往回折返码头,派对已散,王二少酒足饭饱,让仔仔留下钥匙给少锦,扬长而去,南少锦一个人留在后面打扫他的船艇。
锦转过身,打电话给蓟,请她来自己的游艇共度晚饭,可以吹着晚风,出了海。
日落在海面上停浮,他问她想看什么电影,由她选。
她选了一部老片,许导演的《男人四十》。
她怎么不选轻喜剧浪漫爱情或者恐怖片,看得自己连连打呵欠,仍笑容满面,伪装久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而笑。
她倒看得津津有味,毫不介意他的尴尬笑容。
彼时的林嘉欣饰演一个中学生,写了一篇作文,《重阳节偶拾》,张学友饰演语文课老师,对她写的作文印象深刻。
林嘉欣批评药丸的文章在征文比赛获得季军,他们两个乘车去庆祝。
林嘉欣对着眼前的张学友,忽明忽暗地绽放笑容。张学友心中不是没有羞涩与惊动,林是青春早熟的女学生,她认为未来想做的事有着无限可能,一副说到一定会做到的样子。
她的笑,是穿过阴沉天空一道明朗的风,中年的日子,上有老下有小,一地鸡毛蒜皮,平淡庸俗,苦涩,难觅知音,中年男子是所有人的依靠,唯独没有人肯聆听自己。林出现在他中年人的生活,浮起了一道涟漪,涟漪将他切割了,分成一半阴暗一半明媚。
他们两个人约会,喝饮料,一起从香港跑到深圳,跑到熟人新开的夜店,一起玩猜酒,未越雷池一步。
毕业,林嘉欣向张学友交出,一本画满张学友肖像的课本,递给他后,大方地告别。
影片的末尾,是张学友和梅艳芳饰演的妻子,一起面对了病榻之中的大学老师,老师也是妻子曾经的恋人,对着那位妻子曾经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