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娇气些,秉笔会不喜欢吗?”沈卿欢扬着水盈盈的眼眸道。
谢谨庭不知怎的,方才还好好的,在桃之喂了她一颗蜜饯后脸色便冷了下来。
这也要生气吗?
谢谨庭敛着眼眸淡声道:“娘娘言重了,咱家一个阉人,同娘娘云泥之别,哪里有什么情不情谊,真是折煞咱家了。”
“谢谨庭。”沈卿欢嗔道。
他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再说些什么,将那碗汤药放在了床头旁的小小木桌上:“娘娘还请自重。”
说罢,他起身出了这间小屋的门。
沈卿欢柳眉越皱越紧,柔软的下唇被咬得泛了白。
她真是琢磨不透他一星半点,分明昨夜好好的,虽是恶劣了些,一遍又一遍的让她说出他的好,她最后都恍惚了,自己口中说出的神仙到底是不是眼前人。
谢谨庭分明对她松动许多,眼下不知怎的又是这幅模样。
太监的心思真是难揣测。
沈卿欢看着指尖淡淡的红,缓缓将指节拢成拳。
她昨日实在受不住,偏谢谨庭口中还说着什么,听得她愈发脸红,匆忙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却被他似笑非笑的啃咬。
……讨厌的紧,太监竟是这般无情之人。
“小姐,”窕儿见着谢谨庭不在,这才过来低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早日寻丞相想想对策,免得到时太子殿下那边没有消息,我们恐措手不及。”
“你说的不错。”沈卿欢娇俏的脸沉了下来,“谢谨庭我始终摸不透,恐不能为我所用,眼下还是要尽快同子玉哥哥商量对策。”
窕儿见她总算不全然将心思放在谢谨庭身上,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也不怪窕儿怕他怕的紧,谢谨庭凶名在外,再如何说也是大殷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喜怒无常之人,她们主仆总也要担忧着自己的性命。
窕儿抿唇笑道:“是了,今夜赵家将军夫人办了宴会,邀请了适龄男女们前往,丞相大人同赵将军交好,估计也是要去的。”
沈卿欢自然知晓何意。
子玉哥哥去了,不少京城男女定是要挤破脑袋,届时这场宴会必然热闹至极,将军夫人也好相看,子玉哥哥定然是会卖他这个人情的。
“前段时间赵兰衔还邀我前去,我当时并未给她答复。”沈卿欢想了想道,“窕儿,你回府取帖子,记得避开旁人。”
昨夜她一夜未归,本就是不合礼节的,幸而她派人去传消息,裴辜元本就不喜她,自然也不介意她住在自家的庄子上,对此倒没人说些什么。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唤窕儿避着旁人好。
窕儿意会:“是。”
杨府。
杨曙光仰在太师椅上,懒懒的掀起了眼皮:“你昨夜跟太子妃在庄子上过的?”
谢谨庭将汤药碗撂在桌上后,便被杨曙光派遣来的人带到了杨府。
他如今面色不虞,冷着一张脸道:“干爹料事如神。”
“哼,”杨曙光冷哼一声,唇角却带着几分笑意,“你也不用绵里藏针的反驳咱家,如今你势力都要逼到干爹这里了,咱家派人打探打探你的行踪,你也要给老子拉脸了吗?”
谢谨庭没有解释什么,只道:“儿子不敢。”
究竟是不敢逼他,还是不敢拉脸。
看着他这副模样,杨曙光笑了两声:“咱家上了年岁,掌印的位置迟早是你的,难不成还要便宜了外人不成?”
“我倒不是那么在意这个位子,”谢谨庭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打断,“干爹,这位子您就算给了旁人,我也毫无怨言,我非妒贤之人。”
杨曙光唇角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初:“也是,不论这掌印的位置是谁坐,到底不如你这秉笔得眼。”
说到底,杨曙光还是因着他前段时间驳了太后的话恼他。
“东西厂结症所在,不就是太后吗,”谢谨庭看着他淡声开口,“若非太后垂帘听政,提议恢复西厂,如今干爹的实力哪里至于分崩离析。”
“干爹与其为太后做事,倒不如颠覆了这皇权,将来究竟是想如何,也是干爹说了算。”
杨曙光早就阖上了眼眸,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满是疲色:“……大逆不道。”
“干爹,我是太监。”谢谨庭嗤笑一声。
世人会用各式各样的规矩束缚子女,譬如女子平日里不能出门,未婚男女不能共处一室,譬如男子生来就是为了家族荣誉的,大家族的女子则是必要时会为着家族的兴亡,被当做筹码嫁给世家,公主也不例外。
可人们不会设立条条框框来约束太监。
太监本就是低贱至极的阉奴,下等人生来就是为了服侍皇权。
他们顶着太监的身份,干着最腌臜的活,那有什么旁的可言。
太监本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