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庚来到他家里,还未进门宋忍冬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了极远。
宋忍冬下了驴车后步履匆匆进门。
“张小娘子你用力啊,再拖便不成了!”
“就是就是……”
张庚在衙门当差自是不缺银子,为了自家妹妹稳婆都找了两个,原以为万无一失,可眼下瞧着却像是一个都不顶用。
宋忍冬抬手轻拂开床尾的人,瞟了一眼虚弱的张小娘子便开始净手,片刻后忙将药箱里的药递给张庚:“熬上满满一锅端来。”
如今这当口须得熬了药缓缓淋下去,否则拖太久,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张庚皱眉:“一锅?”
“滴淋用,不是喝的。”
得了解释,张庚再没犹豫,忙拿着药跑了出去。
宋忍冬拿出银针,轻唤了声:“张小娘子,我给你施针固着些气力,你头莫要乱动,嗯?”
疼到轻颤的张小娘子闻言缓缓点头:“劳、劳烦……”
“不必多言。”
指尖微捻,银针便扎了下去,她接着回头:“两位婶子都是老手,过会儿淋了药许是就会顺利些,如今可先歇息片刻。”
两位稳婆闻言连连摇头:“我们不累,宋大夫,真的淋了药就好?”
宋忍冬没说话,如今气血瘀滞凉成这般模样,须得先想法子让血气行起来才成。
稳婆见她没说话,对视一眼也闭着嘴不吭声。
大夫都没法子的事情,想必便是出了事也怪不到她们身上。
宋忍冬立在床边观察张小娘子,见她面色微微缓和了些,有了点血色才放下心来,浅声道:“放缓呼吸。”
张小娘子看着她眼里满是祈求。
宋忍冬替她顺了顺粘在脸颊的湿发出声安抚:“别害怕,会没事的。”
她说话时不免带上一份疼惜,张小娘子命苦,但好在张捕头是个好哥哥,里外都护着她才能将这孩子顺她意留下来。
张小娘子闻言红了眼眶,宋忍冬忙止住她:“不能哭,苦累了一会儿便会没力气。”
她话音落地便响起敲门声:“宋大夫,煮好了。”
张庚声音沉稳有力,叫人无端添了些安心。宋忍冬闻言忙出去接水盆,见里头贴心的放了两条巾子微微颔首:“张捕头静等即可。”
张庚咬牙手指攥紧了些:“求宋大夫……”
“我定会竭尽所能。”
“多谢。”
宋忍冬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约莫一刻钟后,稳婆惊呼:“有动静了!”
宋忍冬忙捞了条干净帕子递到张小娘子嘴边:“咬着这个。”
气温血行,后面的便要顺利许多。两个稳婆在一旁忙活着,宋忍冬自觉没有她们经验多,便立在一旁给张小娘子擦汗。
生产之事……
宋忍冬攥着汗巾的指尖微蜷,着实痛苦。
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子时更声方才想起,屋内便传来一阵儿嘹亮的哭声。
“生了!生了!恭喜捕头,是个男娃!”
稳婆笑得合不拢嘴,忙将小娃娃包起来抱出去,张捕头定然会给赏银!
宋忍冬抬手将被褥盖上,坐在一旁给张小娘子把脉。
波折了些,月子里须得养一养。
她笑:“恭喜张小娘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方才产子虚了些,月子里须得听话多进些补药,待会我将药方和食补方子给你哥,且叫他烦劳去,你便躺着就好。”
张小娘子勉力勾了勾唇角:“谢过宋大夫。”
“当不得一声谢,你且好好歇息着,睡足了觉才好。”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外头张庚已散了赏银送走了稳婆。见他坐在一旁小心翼翼抱着娃娃,宋忍冬上前比划着教他:“横着,对,方才出生的娃娃身子软得很,轻着些。”
看着张庚动作越发熟练,宋忍冬坐在一旁取出笔墨边写边道:“小娘子须得好生补一补。”
“还请宋大夫开方子。”
“药方子是其次,不知小娘子月子里可有人照料?”
张庚点头:“请了个妇人照顾,明早便来。”
宋忍冬这才放下心,张庚日日在衙门里头,靠他自是照顾不好张小娘子。
“找个有经验的妇人是好的,坐月子时莫让她下床,交代那妇人哄好娃娃,莫让娃娃搅了她休息。”宋忍冬顿了顿,“方才生产过,她心思难免多些,张捕头下衙后记得与她说说话,莫叫她一个人多想。”
张庚自是无有不应,忙应下:“好。”
“若是她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也别恼,一切以她身子为重。”
张庚闻言面色微微有些难看,沉默片刻才又无声点头。
宋忍冬交代完,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