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屏声凝神观察着青殷的神色时,屋外急匆匆的脚步声踏入屋檐。 肖钰一手抓着一个小侍从,一手拧着半碴药包,在众目睽睽下领到众人视线中,他昂首挺胸,下跪行礼,举着那开封过的棕黑药布: “公主,此人是漪兰阁洒扫的奴才,他鬼鬼祟祟藏着这东西要去宫外丢掉,被我恰巧碰上,逼问一番后,才知缘由,便立刻来禀明公主。” 青殷望了那小侍从一眼。 玄乙眉心一跳。 那就是李茂平日里一直监视他们的仆从。 “...公主饶命——这...这是清涯公子让奴才丢的!奴才并不知道这是何物.......” 小侍卫扑地哭嚎,他仰面,爬过去揪住李明舒的衣摆: “公子......你要救我...奴才都是听了你的命令......” “……” 李明舒无动于衷地垂眼。 “清涯,你还有何要辩解的?”青殷揉了揉眉心,她站了起身,踱步到下堂,立在李明舒面前。 陆衍跟在后面,在青殷耳边低声,怂恿道:“今日杀猫,明日杀人,公主为了自身安危考虑也断断不能留他......” 她凝视着对方。 李明舒剑眉下一双寒目毫无波澜,神色全无一丝害怕、不安或是不甘,像无欲无求的木头。 她站在他面前,对方似乎都感知甚微。 李明舒不再作其他解释。 砚临的人可真是傲骨,青殷想。 “来人。”青殷转身,摔袖而走,留下一句:“杖责三十,没有本宫允许,不许出房门半步。” 玄乙脸色突变,下意识就要上去跟拖走李明舒的侍卫抢人,谁料途径而过,李明舒竟用眼神警告他,别动。 门主是不是疯了? 他抓了抓头发。 宫廷延用的三十杖,就算是习武之人也够遭罪,更何况小师弟旧伤未愈,这如何使得? 李明舒被拖到了专门刑事的屋院。 他毫无反抗地被肩膀一压,摁在一方长凳木椅上。 持杖人捡起形体宽阔、涂着髹朱红漆的楠木刑杖,施展了一会筋骨,懒懒地说道: “公子忍着吧,许久不干差事,手都生疏了,若失了力度,您多当待。” 李明舒手握上凳板,眉眼中淡淡的。 咻—— 厚两寸长五尺的楠杖不遗余力地打了下去—— 啪! 李明舒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不少,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手指发白地扣在木缝中。 咻——啪! ...... 陆衍抱臂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宽厚的刑杖甩在背上,李明舒冷汗涔涔的俊脸。 双目通红,泪珠下掉,绷紧的四肢,和额间暴起的青筋,那怡然自得的冷清荡然无存。 “长离。”陆衍在他跟前慢慢蹲下,眨眼:“我也懒得管你还记不记得,但你我本无怨,你还帮了我爹,要怪就怪你不安生,非要勾引公主。” 李明舒拧着五官,豆大的汗珠划到鬓角,他不甚清明的目光横了陆衍一眼。 “我知道你们这种刀口添血、卖命而生的穷苦人看着权势富贵就想攀扯,但命里无时若强求,今日不过是一个小教训。” 陆衍咂舌欣赏着他的脸,用指骨抹了他两滴眼泪: “瞧瞧,不愧是砚临出来的,如此狐媚模样,你们到底怎么杀人的?用身子吗?” 指头由着用力深陷在木屑质地中,指盖间冒了血珠,一杖接着一杖落下,强烈的钝痛刺激着神经。 李明舒厌恶陆衍的触碰,稍微岔了点气,喉间便涌上一阵甘甜,隐隐作呕。 陆衍却尤嫌不够,他一把掐住李明舒的颚骨,盯着他一双痛苦且漆黑的桃花眼,眼下长的那颗痣多少带了勾栏样式的味道。 “你这双眼睛可真是天生的下贱作派,想必日后公主也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如今被官府通缉我自是不能放你被抓……但…” 他阴柔玉面的脸上浮出一点狠毒的精光: “听闻良哲世子意趣良多,涉猎广泛,品茶都喜好稀有奇异,这风流快活上也不马虎,男女通房皆有,我若弄哑了你,送你去他那自首,他看了你的脸,想必也不忍心让你成为阶下囚。” 陆衍缓缓站起来,不紧不慢整理了一下发冠衣着,眼睛瞟向那行刑的侍从,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