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殷将难舍难分的小郡王送回郡王府,午后,安顿了马车,准备前往赫连府。 马车内。 李明舒低头瞧着自己粗扎的仆从素绵衣,周遭大包小包的新鲜食材堆砌成山,而青殷换了一身鹅黄淡雅的锦缎丝绸绒衣,掀开帘子,瞧着窗外。 “你为何带这些?”他瞧见了一包纸内包裹着的竟是饺子皮陷。 青殷转头,靠在马车内壁:“表兄家中无人,他素喜安静,还不爱铺张浪费,冬至若不提前带上,等会就得自己做。” 她端详着李明舒虽穿着仆衣却丝毫不影响气质的模样,思来想去,她意有所指: “你等会进了府,只当是本宫的护卫,可千万别说自己是谁。” 李明舒掀起眼皮,扯起一点疏离的微笑: “公主指的是砚临还是…?” 青殷目视他嘴角的一点弧度,潜邸的人没少编排他,说他像荒郊野岭取人性命的狐狸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劲儿。 她忽而近了几分,眉眼中难得有几分诚挚的告诫: “你若让本宫表兄知道了你是不知哪捡来的狐狸精,怕是要糟。” 狐、狸、精? 李明舒对上青殷的眼,对着三字细嚼慢咽,他默默抿平了嘴角,似不喜这称呼,但又不愿意屈尊张了金口反驳。 青殷眼角末梢带了些戏弄,瞧着他的模样,心中有意逗弄,一伸手,就将李明舒的脸抬了起来。 对方并未反抗,而是毫无退拒地与她双双对峙,千回百转,倒不像青殷一人独赏,反而成了相互旖旎、交织百回的一对男女。 “砚临以美貌才情的亡命屠手名满江湖,擅藏匿,不知你的同门是否也同你这般好看?” 青殷盯住他眼下的痣,免不得悸动。 她半真半假,眸中异样。 李明舒淡淡望着青殷:“公主如此这般,难道不止想只借砚临的势,还有其他所图?” 少年的言下之意青殷听得明白,难得道破了些风尘月色。 她心下一动,向来是旁人攀附她,她别有所图,自然主动。 “从前你既未失忆,使的苦肉计,就只为了接近本宫,为砚临铺路吗?” 她别有深意地注视对方,有条不紧地压平他襟口的褶皱,低声蛊惑道: “成了本宫的人,你若愿意,你可上场杀敌,盔甲戎装,位列人臣,加官封爵…” 少女靡靡之音为他规划着作为入幕之宾的前程似锦,李明舒与她冷艳的眉眼视线齐平,状似不为所动。 青殷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让一个男子心甘情愿为一个女子所用。 除了逼人家吃下蛊毒,自然就是这世间人人歌颂称赞、求之不得的比翼连枝、琴瑟之好。 她为了心中大业,可忍受边关苦寒,剑穿臂膀,为了大昱基业,放弃常人的夫妻情分,她不惜代价,又怎会在意卧榻之侧是否如意。 李明舒不动声色观察着她,少女贯来威仪摄人,却总透着一股罂粟般的风情,他看在眼底,心里头像明镜一样。 她并非真情实感,而是有意拉拢。 与此同时,李明舒内心竟诡异地浮起一丝佩服。 她果然同寻常女子不一般。 连这个都能拿来算计。 “我现在——”他缓缓动唇:“难道不是公主的人吗?” 青殷愣了片刻,嘴角弯起。 少年如此自然而然地承认,仿佛他们真的是如胶似漆、同床共枕的关系。 她骤然笑了,也不追究这里头有多少真情实意:“你倒是坦诚,也是,入了本宫的府邸,自然是本宫的人。” 马车平缓而行,须臾间,相距公主府十几公里的赫连府已近在咫尺。 青殷下了马车,拢紧大氅,朝着李明舒使唤道: “阿兄府里没有下人,你把东西都一一搬进来。” 说罢,便独自开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李明舒两手抓实包裹,肩扛数个,臂弯也塞得满档,在雪地中负重前行,他并不觉得重,不过… 她前一秒还演得推心置腹,要让他封爵拜相,这转眼间,待遇可真是一落千丈。 赫连府着实冷清,枯树寥寥,庭院荒凉,落地的残雪积灰无人打理,青殷习以为常地拐到后院,潋滟的剑光便劈惊袭来,见是她,这才调转剑锋破了空气。 庭院里男子高束长发随风飘逸,一袭单薄绒衣,健硕高大,手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