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他初来人世,未必会掐算时辰。何以止戈有些无奈,想了想,回他,“时辰不妨事,夜深便动手。出其不意时效果更佳。”
“这个我在行。”
今日演的这一出,重头戏可都押在古镜身上呢,容不得他不在行。
此番为引蛇出洞,院落内众人皆早早“歇下”了。
何以止戈平缓心境,趁无人打扰之际,在房间内施法。正当她捏起术法决感知古镜的肉身傀儡时,叩门声响起。
赤瞳骤然褪去,何以止戈问道,“谁?”
“是我。”外间传来林江鹤的声音。
林江鹤曾承诺将何以止戈带在左右,他并非轻易食言之人。这会兑现承诺来了。
可何以止戈并不希望他这时来重信守诺,遂一团和气地打开房门将人让进来,预备想个周全的说辞再将人请出去。
方才看着外面圆月一轮,何以止戈问道,“大人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林江鹤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此行会有危…”
还不等何以止戈说下去,房顶突然有异。夜深静寂,更衬得砖瓦掀动的声音尤为明显。
何以止戈只觉不妙,林江鹤在这,她无法现出赤瞳探知肉身傀儡的所在。
同时间,林江鹤也警觉起来,顾不得其他,林江鹤蓦地伸手攥住何以止戈的手腕,这一举动将何以止戈隐蔽在袖中准备捏术法决的动作生生打断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江鹤把何以止戈护在身后。
何以止戈阖眼,唇几乎抿成一道线,心说:“真不知道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亡我的。”
片刻,古镜自房顶翻下,何以止戈事先交给他的黑色面具覆在脸上,面容难辨。
对峙之下,林江鹤率先开了口,“阁下此前迟迟不肯露面,现如今却自投罗网,试问这次你可还有脱逃的本事!”
秉承着“说多错多”的理念,古镜并不理会,眼神定格在何以止戈身上。照旁人一观望,双方眼神冰冷至极,只会觉得这两个人怕是有世仇一般。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古镜在等何以止戈的指示。
何以止戈不着痕迹地冲他颔首,古镜瞬时领会,利落地拔出腰间形似弯月的匕首,朝着何以止戈的头颅直直刺去。
古镜身上的符纸这时便成了何以止戈操纵这具肉身傀儡的提线,手指翻飞之间,古镜的出招动作还算有模有样。
林江鹤又怎会让他得逞,立刻拔剑迎上。有何以止戈的暗中助力,古镜与林江鹤打得还算有来有回。
容不得她置身事外,何以止戈赶忙退后几步,唰地打开房门,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雄鸡起鸣,唤起白昼。何以止戈这一声大喊,颇有此种效果。
整个内院瞬间躁动嘈杂,每个房间之人皆破门而出,手持兵刃向何以止戈的房间冲过来。
以一敌十尚且可以考虑,可这四周少说也有千余人。这佛堂内院又实在狭窄不便施展身手,古镜只怕撑不了多久,既是一介高手,绝不能让他这么快被擒。
何以止戈心思陡转,手指翻飞间使古镜招招式式皆向自己逼近。
奈何林江鹤并不是个好对付的。只要古镜有靠近何以止戈的意图,林江鹤便立刻将他击退,分毫不让。
眼看四周已经被团团围住,何以止戈只好使出古镜手腕间的暗器。
古镜右手的衣袖之下,留有匣盒,里面有一卷银丝,是何以止戈为“了结”古镜之用,这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以止戈启动肉身傀儡下的机关。
古镜的右手朝向何以止戈,银丝便顺着直行的方向,游蛇一般冲何以止戈而来,顷刻间将何以止戈细白的脖颈绕了几圈,将她死死箍住。
何以止戈佯装受制,跌跌撞撞地被银丝拖行。见有异状,四周众人将包围圈又缩小了些。
林江鹤一时辨不清情况,见古镜貌似在分心,手中长剑向古镜的头面劈开,夜里的火光将长剑剑身映出光芒,剑势竟快出了残影。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林大人不要!”
忽然挡在古镜身前的何以止戈,打乱了林江鹤的招式。林江鹤眉心一凛,剑锋得以偏离几寸,堪堪划破了她的半边脸颊和耳垂,何以止戈的数根发丝飘落在地,殷红鲜血汩汩而出。
“大人!”一双圆目睁得几欲眦裂,何以止戈急忙解释,“他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现下难能自控。”
林江鹤即刻收了长剑,厉声呵斥,“放开她。”
何以止戈噤了声,以古镜的肉身傀儡传声。
“放开他?”古镜冷声道,“我到此就是为了取尔等性命,你说放便放了?今日我留他一命未必能全身而退,杀他正合我意。有人作陪岂不更好。”
“你!”林江鹤一时哑然,“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