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书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我与她啊,只是偶然相识不算太熟。下次若再见,我定会将你的这份挂念转达。所以盈盈,不必担心。”
盈盈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家小姐平安就好。她没带着我,我生怕她在外面受苦受难。她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了。”
季锦书递给她一条手帕,“外面正刮风,你这样哭花了脸,出去一吹风,就不好看了。”
伸手接过,盈盈边抽泣着擦脸边跟季锦书道谢。默默地哭了一会,收拾好心情,盈盈便退下了。
门窗封严,季锦书在房间的凳子上坐下。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于是现出赤瞳想找来云韵问个究竟。
黑暗空间之中,看不到云韵鬼魂的存在,回家看望父亲是昨日她亲口所言,府中却见不到她的鬼影,季锦书觉得更蹊跷了。
季锦书闭眼收回赤瞳,暗自思衬,若不是她食言,就还有一种可能:她被困住了,行动受制,无法现身。是以就连季锦书的赤瞳也探知不到她的存在。
盈盈端来清水擦拭房间的灰尘,季锦书状似无意地问起,“盈盈,府内最近有怪事发生吗?”
“不曾听闻。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夫人最近请来了一位道士,皆因老爷的寒症来得突然,久病不愈。夫人担心老爷是碰上了不好的东西,这才请来道士为宅院驱灾辟邪。”
季锦书问,“那他来之后,你家老爷的病可有好转?”
正擦拭着桌面,下意识摇头,盈盈回她,“没有。他说邪祟入侵,老爷的病尚需时间来调理,不能操之过急。所以才恢复缓慢。”
“如此。”季锦书又问,“既是风寒之症,你们老爷有没有在喝什么药?”
盈盈如实回答:“有的。是外面郎中给开的药,灶房负责煎制。”
“嗯,喝了药才能好得快。还望云老爷的身体早日恢复。”
盈盈不见外般与季锦书诉起衷肠,“小姐今日到此也见到了,我家小姐一走,老爷又病倒了,家里上上下下看似是老爷拿主意,其实都是夫人露面主事。”
“老爷只有小姐小少爷两个孩子,从未厚此薄彼。夫人却对小少爷一再纵容,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乖戾脾气,如此一来,小少爷在家中更是闹得欢。”
“奴婢甚是想念我家小姐,她可是老爷发妻所生的嫡女,不管他们母子如何嚣张跋扈,也不过是续弦之妻和她所生的儿子。小姐若在,她们绝不敢横行霸道。”
此前见面的云家夫人并非云韵的生母,那她那个态度倒是解释得通了。
季锦书提醒她:“这样的话说出来,你可拿准了我不会找第二个人说出去?”
她的话中有警告意味。
盈盈却是坦然,“出卖我一个小小奴婢,小姐又能得到什么呢。我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小姐是以给我家小姐传话的名义而来,我相信小姐是向着我家小姐的,我们是一样的人。”
季锦书并不否认她说的话,但也不肯定她说的话,只是说:“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家小姐过得好。”
盈盈高兴极了,攥紧抹布挤出脏水,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
她说,“我就知道,小姐跟我家小姐一样,都是人美心善之人。”
季锦书不置可否,人生地不熟,被人当做好人总比被人当做坏人提防要好得多。
暮色四合,季锦书以散散步为由在庭院中到处闲逛,云老爷的院落有家丁把守,她进不去。
于是她便识相地在四周转悠。
一回头,云偲精神抖擞地抱着蹴球跟在她屁股后面,看见季锦书回头,立马趾高气扬地一抬头。
季锦书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给他个笑脸,“少爷脑袋不疼了?”
他不长记性地指着季锦书的鼻子,“你再跟我比试一回。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上一回少爷让我把球踢回去,我落了个打你的罪名。这次再来,还不得被押送官府啊。”
“我…”云偲没了话说。
“我呢,球技不精,自然是比不过球不离手的少爷,少爷自去找别人切磋吧。”
云偲面露不悦,“你在敷衍我。”
这都让你听出来了,季锦书想。
云偲恼羞成怒,举着蹴球就往季锦书身上扔,“你不跟我比试,我就打你!”
季锦书耐心告罄,但又不能在他家揍他一顿。计上心头,打不得她还跑不得么,于是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她跑,云偲便追。云偲追,家丁奴婢跟着追,浩浩荡荡一群人在院子里乱跑。
追着追着,云偲竟生出了狸奴捉老鼠的恶趣味,追得更起劲了,小小一个冲在最前面,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季锦书身上扔。
季锦书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