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说,男人坐回床铺:“你想我帮你,可有想过付出什么代价?”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
“绝无此意。”她连忙说。
他道:“当然当然,你有很多选择,走出这扇门的话。”
明晃晃的威胁,明晃晃的作壁上观,秦羽织脸色阴晴不定,离开此处,翌日报纸捕风捉影,毁了蒋君婚事,叫人家兄弟遗恨终生。
看着她煞白却美轮美奂的面孔,沈贺文眼中划过抹意味不明的烦躁,他走上前来,揽上她腰,大手温热而有力,羽织不禁颤栗,他说:“或许叫记者看到与我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双眼笑着,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发怔的空儿,男人逼近,手上也用力一捏,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秦羽织的思绪险些飘远,双手用力在他胸膛一撑,将人推开。
她眸中有丝倔强,更有惊慌,像只不知所措的猫儿,沈贺文看了阵,玩味道:“看来我和他们不一样?那我是否该当荣幸?”说完,直视她。
他们?是说杜华德,那日舞会上,华德谦谦君子,从始至终止乎礼,原来叫旁人见了,效果竟是这般。
“当然不同,沈贺文威名海内,动动手指,捏死一个小戏子,岂废吹灰之力?”是气话,她懊悔,多么刻薄,阿濮若在身边,该已长太息以掩涕,与自己绝交。
沈贺文凝了瞬她,唇畔突然泛起弧度:“既然已经坐出选择,准备好了吗?”
“什么?”她迟疑。
他一把推开门,屋内倏尔一亮。
“是沈先生?”沈贺文一经现身,即刻有人发现,随后人潮汹涌,蜂拥而至。
“沈先生,我是申报记者,能否容我请教几个问题?”你一言,我一语。
“沈先生,好久不见,此次返华是否致力于振兴实业?”“什么?这位便是沈氏集团的掌舵者?多么年轻。”
“…”
沈贺文礼貌地回答着来者的问题,很快,他们发现嗫嚅的秦羽织,再看沈贺文,这男人正缓缓地系起凌乱的衬衣纽扣。
也太叫人想入非非。
邮轮靠岸,秦羽织逃也,鬼知道这一天她经历了什么,始作俑者蒋家明杳然无踪,真乃好女婿,好儿郎。
众目睽睽,只好上沈贺文的车,一路上没什么话,他换了司机,头颅宽宽的年轻人,将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对她而言却太慢了。
到了公司待她下车,沈贺文道:“明晚八点钟,司机会来此地接你。”
去哪?做甚?秦羽织没得选。
很快,阿濮得到消息,不必看也知道,报纸将她写得很坏,洋洋洒洒几百字,已是个花枝招展卖弄风骚的形象。
沈贺文是本世纪难能一见大好青年,而‘勾引’人家是需要复出代价的,譬如名声。
“阿濮,实在对不起,给你添乱了。”她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一说。
谁知这小男人竟一端镜框,大笑道:“拜托这样的乱请多添点。”
这厮愈发猖狂,展开双臂幻想窄小的办公室是茫茫草原,转了何止一个圈,道:“你能拉拢个虾兵蟹将,我已觉得谢天谢地,谁知你钓了条大鱼,那可是尊大佛!秦羽织,过去算我小瞧你,如今真该重新审视。”
她尚不能理解阿濮的癫狂,很快,叫她理解。
电话响不停,直呼到办公部,不知那头说了什么,阿濮尖着嗓子道:“嗯,嗯嗯,开玩笑~她连烟都没碰过,拍香烟广告?”
“算你幸运,我一般这时不在公司。”
“那看情况喽,果真?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一把掐掉羽织手中的女士香烟:“走啦,小姐!”
“去哪?”
“去捡钱。”遍地的机会,遍地生金,只看你敢或不敢。
下楼时遇到黛乔同几名小演员,讨论声很愤慨,见秦羽织俱是一默。
黛乔什么也没说,走入大厦,小陆梨讥讽道:“濮振华,好手段。”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阿濮心情很好,耀武扬威。
小陆梨跺脚:“秦羽织,管好你的人,岂容他猖狂!”
“我二人志趣相投,”朋友不可不帮,羽织回敬,“只因我们都信奉得猖狂且猖狂。”
小陆梨与秦羽织年龄相仿,入行甚早而扮相绝美,却一直没能显达,是有不甘的,如今见旁人好过自己,岂能不饮恨?
“切莫高兴得早,被记者哄骗恭维,飘飘欲仙,他沈贺文何许人也,凭甚丢掉名伶而择你一小旦?”说罢摇曳而去。
说得不错,真相总有大白日,潮水褪,任申报明报,谁还问你姓甚名谁?
阿濮豁达得老奸巨猾,道:“真作假时假亦真,管它虚虚实实。”
……
夜晚降临,沈氏的车子如约而至,一路驱向市中某栋很是私密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