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大亮了,陶墨夕才捂着头慢慢转醒,她平时滴酒不沾,昨日陪女客喝了两杯,就一直头疼,现在脑子里也好像吹进了股邪风似的,木胀胀地不舒服。
她爬起来待要换衣服,这才见昨天的衣裳还都穿在身上,周牧蹲坐在炕边的小凳子上,脸贴着她的枕头弯腰睡着,膝盖抱在胸前挤着,一副憋屈样子。
这人不会就这么坐了一宿吧?陶墨夕惊讶地想。
听见月姐起身的响动,周牧也睁开眼,他揉着酸麻的腿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月姐,我,我去抱柴。”
说着便夺路而逃,留下墨夕一脸无语。
若要等到这呆子开口,怕不是要青云山变成平地那天。
别扭劲儿过了,日子该过还是得过,早饭就是热了昨日剩下的馒头,再煮一锅小米粥。摆席剩下的许多菜,未动过的墨夕让周牧拿给亲近的几家分了,还剩下一大块未用的后腿肉,就挂在院里冻了起来,留着慢慢吃。
摆碗筷的时候陶墨夕习惯性叫小桃,却只有周牧沉默的站在后面等着接,以前家里四个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出来进去,满院子除了马儿,就他们俩喘气的,无时无刻不透着股尴尬的劲儿来。
“得,早饭做多了,”墨夕沮丧的看着满满一桌吃的,“等下你挑些好的送到隔壁去吧。”
“好,月姐,你这就不吃了?可是头还难受?”周牧关心地问。
“看见你就饱了。”她突然大声说,扔下筷子回屋了。
剩下周牧一个人对着满桌饭菜发呆,月姐怎么不高兴,今天也没惹她啊,难道是月事来了?
没过几天又进了腊月,赶上日头足的时候,村里人都愿意去集市买些东西,把年货慢慢置办起来,这几年家家种田、打猎,夏季不忙的时候还去郡里卖些手工草鞋、干果什么的,日子都比之前好过了不少,这不,今年连集上卖的活鸡活鸭,一上午都被村里人买回去不少。
成亲后没多久,小桃陪着柳英回了趟多欢屯,既是拜见公婆,也算送一趟年货,没想到那柳家公婆对着儿媳妇,非但没安排茶饭招待,还张嘴就问小桃要请安银子,说柳海也搬了出去,挨着油坊租了个草房住,现如今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眼看年都要过不下去了。
小桃没经过多少事,但她牢牢记着月姐的吩咐,只咬紧了牙关说没钱,柳英早就对父母失望透顶,见父母缠着小桃不放,硬着心肠扒拉开他娘,拉着小桃就走。
最后两口子在柳海的小草屋里吃了顿“回门饭”,柳海还给了小弟夫妇一串铜钱,说算是四哥的心意。
回来小桃还是没忍住,跟月姐学了这件事,陶墨夕捏着顶针在中指上转了转,淡淡的说:“跟阿英说,以后一年回去一趟也就是了,最多带半袋子苞米面,或者一筐阳芋,就算还了他们养过阿英几年的情分。”
谅他们也不敢来这村里闹,如果这两个老货敢踏进小桃家半步,她立刻就叫了里正去报官,当年可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的,那十八两买下了柳英,也断了和他家的干系。
小桃见月姐一脸杀气腾腾,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又忍不住星星眼的盯着她看,月姐好威风哦,这么多年了都是,清冷的脸挂下来,屋子里都要冷几分的。
“好了,你过来我这串门,留下阿英自己在家?”陶墨夕放下手里的活,倒了杯水润润喉咙。
“我叫了他一起来,可他说快到饭点了,这个时候过来好像我们要来吃饭似的。”小桃瘪了瘪嘴。
“养了你们这些年,还差这一顿不成?”陶墨夕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跟赵大嫂学着腌了缸酸菜,还没开缸呢,走,跟我去看看,要是腌好了,今天下晌就炖点儿。”
酸菜就是把秋天的白菜放在大陶缸里,一层一层码实后,撒上盐和水,上面再压上块石头腌渍而成。
墨夕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腌,她家的酸菜缸放在厨房角落凉快的地方,两人合力把石头搬开,剥开水面一层白色的膜,水里浸泡的就是一颗一颗泛黄发酸的酸菜了。
“闻着倒是那么回事,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陶墨夕伸手捞了一颗,放到盆里,“今天炖个杀猪菜吃。”
把酸菜叶一片一片掰下来,切成细细的丝,放水里洗净后攥干水份,放到一旁备用,她又切了块肥肉相间的猪肉,连着带不少肉的棒骨,一起下锅煸炒,然后把酸菜丝也放进去,再添半锅水开始炖。
为了办婚宴,周家是买了整头猪的,现在猪心、猪肝、猪肺、猪肠子都还在呢,陶墨夕实在不想碰猪肠子猪肺,被赵大笑眯眯捡走了,说回家放雪里搓干净炒着吃,极为鲜美。
陶墨夕摆摆手,她暂时还接受不了吃这个,不过猪肝多洗几次,切片合着蒜苗一起炒还是不错的,村里老人都说吃了肝能明目,她整日做针线,正好给眼睛补补。
猪心就切成大块,加了酱油和烧酒腌制后下锅卤,熟透后切片,和猪肉放一起蘸蒜酱吃,希望阿牧和小桃吃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