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擦洗过了,这几天莫要沾了水,好好养着应该不会留疤的,”周牧想摸摸,又怕碰疼她伤口,遂放下手,“还有这腿啊,险些又要伤着了。”
“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扎着脚了?”
周牧把头轻轻伏到她头顶,下巴颏一动一动的:“不碍事,以后我们日子长着呢,这些都能养好。”
“哦,现在提过日子了,那我若再问你一遍,你拿我当什么人,你可要怎么答我?”陶墨夕发着热,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索性不再端着,整个人都窝到他怀里,“你想好了再说。”
“以前总觉得你我身份云泥之别,只盼能留在你身边做个马夫小厮,日子就那么看不到头的过下去才好,现如今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惊吓,我也想开了,”周牧手下又紧了紧,“若要时时刻刻陪着你,阿牧也只能,只能以下犯上,这样才能再也不放开,才能……长长久久的和你厮守在一起。”
两次,没在小姐身边,让她不是伤了腿,就是被困在水里,那种心纠的吊起的感觉,他可再不想感受了。
“哼哼,看你以后表现吧。”能一次憋这么长的话出来,也不知道在腹中酝酿了多久,陶墨夕不甘心的噘噘嘴,说的好像只有他自己难过悲伤似的,呸。
“月姐……”今日两人都亲吻过数次了,周牧虽已知晓了她的态度,但如今听她亲口应承,心口仍是升起一阵甜蜜,两人分离生疏太久,现在到了一处,反而像在梦里似的,他把脸埋过去,亲她如云的秀发,“是真的吗?”
“你别,都让人看去了……”陶墨夕侧头躲闪着,有些害羞。
两人相拥在草铺上坐了许久,直到周牧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陶墨夕才笑着把人推开,还说她呢,他自己不也空了一天的肚子?现在终于不用紧绷着心弦了,可不就马上觉出饿来。
草棚四面空着,为了不招飞蛾虫子,只在棚子外燃了几处火堆,吊着铁锅烧着些吃食。小桃端了两大碗粟米粥和一碟腌酱菜过来,笑着说:“出来的匆忙,大家都是一起搭伙的,月姐,你们随便吃点儿吧,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周牧把粥碗接过来,自己拿勺子搅开了吹了几口,才喂给陶墨夕,看着她吃了半碗,自己才打扫了剩下的粥菜。
柳英抱着舒哥儿也在喝米糊,是拿白米煮熟后再怼碎添水煮的,娃娃饿狠了,小嘴吧嗒吧嗒的喝的很香,见小桃端着空碗回来,就问:“都吃了?”
“嗯,月姐还和以前一样,一不舒服就要人哄着才肯吃饭。”小桃的声音里带着股说不清的轻松。
接下来连着数日都是晴朗的好天,眼看着积水也慢慢散去,众人的心都跟着提振了起来。等水降到膝盖高的时候,便开始有人返回了家中打扫收拾,又过了一天,那水位又降到脚踝左右,村里人便开始收拾行囊,陆续都搬了回去。
家家开始在院子里挖排水沟,把进屋的水淘出去,清理大水过后留下的脏污,甚至还有不少人就直接在菜园里能捡到随水飘来的河鱼。
周牧家的房子本就老旧,又被大水泡了这么些天,眼看着那围墙就有些摇晃,再住不得人,商量后,两人便先去了小桃和柳英的院子里暂住,等着再盖几间新屋。
许是受了惊吓,这几天陶墨夕一直在发热,一天三顿的药汤子喝着,也不见热度下来。
她换了件半旧的夹袄,身上还披着薄被,坐在炕上向外看,看周牧和柳英一人一把大锹,正在挖院子里快两尺厚的淤泥,小桃把舒哥儿奶睡了,也凑过来一起趴着窗口看。
“阿英说,田里的苞米、高粱还算硬实,半死不活的到秋天也能少少打些粮食,这已经算好的了,听说别的村子还有庄稼全泡了的,至今那水在田里放不出去,沤的秧苗都死了,咱们村还算轻的呢,就是这菜园里的菜都死了,等地里再干些,得赶紧补种些易长成的青菜。”
“在这住了五六年,竟然就赶上了这么涝的年份,还好家里米面都存好了,不至于饿着肚子。”
两人随口说着话,就看柳英在院外的小沟里划拉了几下,然后抓着一条大花鲢笑咪咪的举高挥了挥,喊道:“有好几斤重!”
等着快到饭点儿,小桃早早下厨做饭。清淤排水是力气活儿,她也用足了本事,势要做出些油水足的饭菜出来。剩的馒头切成厚片,直接放到热油里炸得外酥里嫩,梁上悬的腊肉也狠狠的切了两大块,和蒜片一起炒得油汪汪的,那条大鱼直接剖开了用酱炖,家里没什么青菜了,只有几个半蔫不蔫的茄子,小桃剁碎了大蒜做蒜酱,铺在蒸熟的茄子上。
就着烛火,一家四口终于又聚在一起,吃了顿劫后余生的团圆饭。
哦,炕上还有个咿咿呀呀,尚不会说话的胖娃娃,正穿着姨姨给缝的肚兜,蹬着莲藕节似的胳膊腿,自己跟自己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