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又烧炕,那些柴火都精湿的,不好点着,还得淋些豆油上去,鼓捣了半晌才在灶里烧起来。柳英累的锤了两下腰,说:“明日要去远些的山脚拾些干的树枝木柴回来才行,家里存的柴火都得铺开晾几天。”
烧开了大锅的水,两边屋子的炕也烧干透了,小桃悄声问夜里怎么睡,她的意思是月姐可以跟她和舒哥儿睡东屋,撵阿英和阿牧去西屋同睡,陶墨夕却坚定的说小桃两口既已成亲,自然没有分开睡的道理,坚持要去西屋,把东屋留给他们。
灯光下陶墨夕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发热烧的,还是羞的。
这两天陶墨夕就没怎么穿过鞋,去哪里都是周牧抱来抱去的,听月姐说要去西屋,他便也听话,打横抱起人就走,还捞了套铺陈过来,细心的把褥子铺平,枕头摆好。
陶墨夕坐在炕上也不说话,由着他在那摆弄那套淡藕色的棉被,末了一脚踢到他后腰上,“身上怎地弄得那么脏,去洗个澡。”
小桃知道月姐的打算,也不敢说话,拉着柳英回屋就紧紧关了门,仿佛怕外面的人反悔似的,连灯都吹了。
柳英站在地上发愣:“我还没洗脚呢……”
周牧乖乖的把自己上下洗了个干净,又端了热水来伺候陶墨夕洗漱,待把她双脚泡得粉粉嫩嫩,暖呼呼软绵绵的,这才小心的擦干放回炕上,“你,你也早些歇了吧。”
“嗯,”陶墨夕拆下头上的发簪,任由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接着手指慢慢解着领口的襻纽。
周牧有些眼热的别开脸,“那我,我……”他倒退着向后走,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呆子,你还要去哪儿,”陶墨夕脸烧的都快熟了,头一次气恼这人如此不解风情,“难不成你准备去睡马棚?”
她手轻颤着,外衫的扣子都解完了也不见人动,只好忍着羞耻又主动去拉他的手。
月姐的意思如此明显,周牧只觉脑袋“轰”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快爆开了。
西屋里折腾了大半宿,周牧心绪激动,这一夜也没睡着,等他终于平复下来,发觉怀里的人还是浑身发热,摸着有些烫手,这才惊觉月姐尚在病中,那他还……
周牧赶紧下地,现熬药也来不及,桌上茶壶里只剩些半温不温的水,聊胜于无吧,他倒了杯,小声的叫醒陶墨夕:“月姐,醒醒~”
陶墨夕睡的迷迷糊糊的,鬓角的头发都汗湿一片,睁眼见周牧正担心的看着她,就问了句,“什么时辰了?”声音干哑,有气无力的。
“天还没亮呢,你发热的厉害,先喝口水,我带你去瞧郎中。”周牧把她扶起来,喂了半杯水。
“不去,冷。”这大夏天的,身上一阵阵的打摆子,确实难受,陶墨夕拽着周牧的胳膊,“再陪我躺会儿,等天亮了再说。”
全村现在也没剩下几只鸡,倒是偶尔还有一两声狗叫,陶墨夕闭上眼,等周牧躺回来,便自然的靠了过去,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趴好,很快又睡了过去。
周牧不放心的把被子折成两折,都给她盖上,又把被角掖好,这才搂住她的细腰,在被子下把人牢牢的圈紧。现在正是炎夏,就这么捂了一阵子,周牧就觉出身上有些发粘,他伸手摸摸,月姐也是一头一脸的汗,亵衣都有些湿透了,身上的热度却慢慢降了下来。
陶墨夕倒是不发热了,可精神还是不好,一直仄仄的,饭也不多吃,每日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还多,只是双眼一直亮晶晶的,灵动闪亮的眼神透露着她内心的欣喜和温暖。
对上小桃和柳英揶揄的笑容,周牧也不解释,只顶着张大红脸出来进去的伺候,还不避嫌的给她拉拉被子,柔声说:“再躺会儿,别着凉了。”
小桃抱着舒哥儿对炕上的陶墨夕咧嘴笑。
官府发下告示来,言说郡内外本次都遭了不小的洪灾,由官府出一半钱,各县府村屯再出一半,须得采买石灰,泼洒在水后的街巷、墙角、院里院外,被水淹死的牲畜也不许食用,一律拿火烧了或就地掩埋,以防有瘟疫散播。
这些年轻的没经过事儿还不明白,村屯里岁数大的老人却是有经验的,当下和里正商定后,每家派人去安排各项事宜,再出五百文的铜钱,凑够钱去郡里拉几大车石灰,周牧的马车也被派了出去,临行前陶墨夕特意交代他,到了郡里去四合院找人跟倚香楼的伍娘子和四合院的崔大嫂分别说一声,报个平安。
她把手里的茶碗放到桌上,说:“走的时候太急,也没跟人细说,现在要留在家修养,总得跟人打声招呼,没的有事去求人家帮忙,无事就一声不响消失的道理。”
见周牧虽乖乖答应,也挑着家里仅存的山货装了两篓,但明显手下动作有些生硬,带着些不太情愿的意思,陶墨夕暗暗翻了个白眼,脾气还见涨了呢,啧。
陶墨夕在心里猜,他还是在意自己说走就走,一两年不着家的事,所以一提那院子就有点不乐意,可如今两人都……都做了真夫妻,那么点儿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