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正好是月娘帮工的悦来酒楼,后来不知何故,去年他把酒楼转手了。”
终于他正经了一回,黑猫瞧他的眼色也变得正常了,滚圆的猫瞳配着张圆圆的猫脸,着实有几分可爱。
萧玉忍不住想伸手去捏,猫儿及时亮出锋利尖爪,令他把手缩回去。
猫儿说道:“今天我去了次衙门,偷翻了他们的卷宗。月娘丈夫前年因病过世,膝下无子女。”
萧玉认真思忖,垂眸凝神时模样温雅如画。忽然他抬起头,凑到黑猫身边以手指轻点下它鼻尖。
“若我帮你找到月娘,你怎么个谢我?”
黑猫翻他个死白眼:“我的东西全归你。”
“都是女人用的,给我也没用。”
“啐,你相好这么多,拿去哄姑娘不是正好?”说着,黑猫张大嘴露出两颗小尖牙,懒懒地猫个腰,然后在软垫上滚几圈,趴在那儿甩了甩尾茸茸的长尾。
话说得这个份上就无趣了,萧玉也不知该怎么接,他最想要的是她,但一只猫……怎么要?
悲从中来,萧玉不由生恨。当年他杀戮太重,死后被阎君罚于忘川河边引路,他没想到竟然会再遇她,而她就是他的惩罚。他不能说自己的身份,更不能与她亲密,千百年了,她都没有认出他或是想起他。
萧玉静静地看着撒滚的猫儿,喜忧参半。千百年来,他陪着她,她伴着他,若是少掉一个,还有什么意思?
萧玉的心思,司妍不懂,她只想着如何找到月娘,早日脱离苦海。落得如此田地,全因她当年恶事做尽,所以死后不得超生,只得引魂赎罪。赎罪没有期限,历经千年,看烦了斗转星移、改朝换代,爱恨情仇皆随光阴流逝,到最后只剩空洞的躯壳。
司妍觉得自己都不如行尸走肉,至少行尸走肉没心思,而她每日都在寂寥中轮回。她真想死得干净,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而月娘是她结束一切的关键,是她痛病的药引。
忽然,司妍想到一条妙计,“噌”地跳到萧玉膝头上,甩尾说道:“去义庄吧,月娘尸首就在那儿。小吏说夫家人不肯认她,娘家人也不收,她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甚是可怜。如果她想回魂,说不定就会去找自己的尸首,不如碰碰运气。”
“这么晚不太好吧,义庄……多瘆人的地方,难不成还要我挖坟吗?”说着,萧玉两手抱臂打起寒颤。“我怕鬼。”
听了这话,猫儿的眼神幽暗了,四肢上的小尖爪忍不住冒了出来。
“当初不知是谁惹祸,害我半夜三更去乱葬岗,把他从土里刨出来。如今你这土里埋过几百次的烂人还说怕,是想挨挠吗?”
萧玉听后,嬉皮笑脸改了口:“忽然之间我又不怕了,咱们走吧。”
说罢,他伸手,一前一后捏住她四只脚,自然而然地围上脖子。
“天冷,你当我围脖,倒也合适。”
“……”
黑猫默不做声,尾巴时卷时舒,尾尖儿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脸颊。萧玉不识相,不但没把它放下,还加重几分力道,两手抓住它四脚,叫它使不出亮爪的劲来。
一怒之下,黑猫张嘴咬住他的耳垂。
“咝……”萧玉倒抽口冷气,这又疼又痒又麻的,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猫儿呲牙威胁道:“再不放手,我就在你耳朵上打几个洞。”
“好,好,我放。”
萧玉听话地松开右手,把猫儿放在自己的右肩上,随后叫来旭初备车,趁着夜黑去了义庄。
夜风悄然而起,轻轻地却像是藏着细针,伴随寒意刺在脸上。萧玉下车后又把司妍当围脖了,他说他觉得冷,需要皮毛暖和。司妍实在懒得与他斗闹,随意摆个凹字挂在他脖上,这样倒也舒服。
这里的义庄出了名的老旧,不但无人值守,连个灯都舍不得点。破旧的大门上贴满黄符,风起,黄符抖擞得厉害,犹如秋叶沙沙作响。萧玉抬手,截住落在风中的一张符,提起灯笼细看。
“这符都画错了。”说着,他嗤笑一声,把符捏成小团往脑后一扔,而后走上前推开门。
“咯……吱……”老掉牙的磨木声过后,阴风拂面。萧玉越往里走,阴气越甚,隐约还有股腐尸臭。他抬手拿灯笼照了圈,不知这光惊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悉索一阵响,有几道影子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