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文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的时候,惠聪聪已经不见了踪影。
惠三插着腰,在楼梯下方,瞪着站在楼梯上的林远文。
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林远文心想。
“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
林远文只觉得好笑,脸上却是一脸镇定。
“我又没说我是君子。”
“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呀!”
惠三摸了摸身上的男士T恤,衣服太长,堪堪盖住屁股,令人非常不自在。
高大的男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怎么趁人之危了?”
惠三隔着几级阶梯看上去,林远文的鼻子又高又挺,鼻孔的形状呈一个小小的椭圆形八字。
“你鼻孔怎么是椭圆形?看上去好像小熊。”
林远文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本来升腾起来的恼意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有些人到底有多么令人讨厌,又究竟有多么令人心悦?
他从楼梯上下来,站在惠三身边,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笼罩在她身边。
“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晚一点医生过来给你再做个检查。”
不提医生还好,惠三隐约觉得自己头又有些发晕。
惠三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的下摆,三下五除二地冲回了楼上的房间。
直到躲回被窝,盖住双腿,惠三这才觉得安全了一点。
林远文默默地站在一边,按了按墙上的窗帘按钮,巨大的落地窗由透明变作灰暗,然后迅速地将窗外明媚的阳光隔绝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静悄悄,只有床底的昏黄的夜灯亮着,惠三看着墙上长长的影子,呆呆的发愣。
林远文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的惠三,正要转身离开。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房间弄成我喜欢的样子?”
惠三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把房间弄成我喜欢的样子?”
林远文回过头看她。
“所有的客房都是这样的。”
“是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房间里弥漫着无法言明的沉默。
“所有的客房都是白兔子拖鞋吗?”
“超市里到处都是白兔子拖鞋。”
只可惜惠三从来没有去过超市。
“所有的客房都是这样白色的装修风格吗?我是指白色的亚麻窗帘,莫奈的雪景地毯,白色的丝质枕头,带兔耳朵的床单——”
“这些不是很正常的客房风格吗?”
林远文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惠三冲他眨了眨眼。
“是吗?那为什么这间客房的天花板上还有小熊座的星宿?”
惠三伸手摸到床头灯下的按钮,天花板上亮起了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星星与星星之间,连成了神秘的小熊座。
林远文没有说话。
“我喜欢白兔子拖鞋,白色的亚麻窗帘,莫奈的雪景地毯,白色的丝洛洛枕头,带兔耳朵的床单,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很凑巧吗?你的客房里全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确实是很凑巧。”
“可是天花板上的小熊座——”
“难道其他人不能喜欢小熊座吗?”
“你骗人。”
“你认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小熊座?”
“明明所有的客房只有这一间是这种风格。”
这回轮到林远文愣住了。
“你怎么——”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把这层楼所有的客房都看了个遍,那些客房明明就是普通客房,没有白兔子拖鞋,没有白色的亚麻窗帘,没有莫奈的雪景地毯,没有白色的丝洛洛枕头,没有带兔耳朵的床单,更没有小熊星座!”
“是吗?”
林远文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在说客房,于是耐着性子等她把心里话说出来。
惠三知道重点根本不在客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你——”
林远文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眼神里尽是些温柔。
尽管惠三还像个孩子,可孩子总会有长大的那一天,孩子总会有明白他人苦心的那一天。
林远文心里有些久违的兴奋,他以为现在就是那一天。
如果惠三终于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和在意。
“难道你——”
惠三从床上坐起来,手里紧紧拽着被子,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出口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难道是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