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城郊的荒地上,一处篝火燃得正旺,隐藏在木头深处的香气和风融为一体,默默地向远处散去。
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斜斜靠在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上,有一丢没一丢地将手边的枯叶扔到火里,神情慵懒,但慵懒中又带点对什么东西的向往。
男子认真地看着火堆,一手不时转动一下正在火上炙烤的嫩鸡,一手将女子揽在怀中。
“馋鸡还是馋人?”陆云华冷不丁开口。
“哎呀……”正躲在树上偷看的白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跌了下去。她回手一攀,牢牢附在树上,调整了一番,重新坐到树杈上,正想兴师问罪,待看清声音的主人,便只剩下一句,“怎么是你?“
陆云华朝树下那两人抬了抬下巴:“干嘛来了你?”
白霜翻了个白眼:“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自然是来听故事了。”
“不过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乱你心神的是月白色还是玄色?”陆云华问的八卦,但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好奇。
“茶摊已与你交接清楚,该我所得的我也拿到了。”白霜从树上站起,一副要走人的样子。
陆云华眼睛不离底下的篝火,了然地说:“这便是你代我看了千年茶摊的缘由所在吧。”
“与你何干?”白霜语气冷淡。
“是我过界了。”陆云华自嘲地笑笑,微微朝白霜欠了个身,”大概职业病使然。”
白霜态度稍缓了些。她看了千年茶摊,虽然茶客来来回回就那些,但眼前这人做的什么买卖,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确实是职业病了。
“找我干嘛?”白霜眼睛死死盯着树下的男女,眼里的情绪不分明。
陆云华一扬手,眼前的场景便消失不见,黑暗过后,两人来到茶摊跟前。
“干嘛将我带了来?”白霜看看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所在,语气里有不满也有无奈。
“坐吧。”陆云华捧了一壶两杯,边招呼着边浅浅倒了两杯,瞬间,纯粹的大自然气息便四散开来,沁人心脾。
白霜伸着脖子,环绕了一周,贪婪地吸取着这少见的清幽。
“多少年没见这一口了,你从哪找来的?”白霜急促地拿起杯子,放到鼻下深深地嗅着,而后才浅浅地舔了一点,不停地琢磨着滋味。
陆云华不答反问:“初见那夜,我将你煮的茶让给一个小孩,你可记得?”
“当然,这还需要问?”白霜又尝了一点点杯中的甘露。
陆云华定定地看着白霜:“那茶,你用什么煮的?又是如何煮的呢?”
“呃……“白霜将思绪从甘露中扯了一缕回来,“茶,自然是用茶叶煮的。”
“茶叶从何而来?”陆云华继续追问。
白霜将眼神从甘露中移开,认命地看了陆云华一眼:“罢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想知道,我便都说了吧,看在它的份上。”说完,手朝桌上的瓷杯一指。
“说来也奇,那茶只用那么小一茶芯,”白霜边说边比划,意图比划出所用茶芯之小,“竟就煮出满满一碗茶来,那茶的香气我真是闻所未闻。惹得那些茶客疯狂,这也是你亲眼所见。”
“茶叶从何而来?” 陆云华的问题不变,即使刚刚白霜说了一大通话。
白霜嗔她一眼:“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我说过的,那人我不认识。他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唯一要求便是看这茶摊千年,待你来时,用他所留的茶叶给你煮一碗茶喝。”
“如何确定是我?”陆云华探究的眼神直达白霜心底。
白霜白眼一翻:“我可是千年藤树,记住你气息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
“那人给了你,我的气息?”陆云华手指胸口,脸上有着不可置信。
白霜用力点头,指指跟前的杯盏:“可不是,就给了我一缕气息,一枚茶芯。这千年来,你的茶客可喝了我不少存货,算算账,你还有多少这东西,都拿来抵了吧。”
陆云华见她两眼发光,那光彩都要盖过这无边黑暗中唯一亮着的那盏灯,随即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收了去。
白霜见状飞身猛抢,好不容易保住她没喝完的那只杯子。
“存放茶芯的东西可还在?”陆云华不死心。
白霜手往腰间一摸,拿出一个小小的绿瓷罐子来,顺手就递了过去。
陆云华见着这瓷罐,心中不由生出熟悉的感觉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接过瓷罐,在手中细细描摩,半响才打开盖子,一股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云华闭上眼睛,慢慢体会,细细分辩。
这股气息是春的气息,饱满的是种子破土而出的力量,蕴含的是勃勃的生机,春风拂过,万物复苏,向阳生长。
陆云华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