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再靠近……如果能再靠近……
他的脑子里有些乱,待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江雪折瞬间惊醒,他望着脚下的地砖,恍惚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沿,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蔓延至全身,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收回了那一步。
叶煊伸了个懒腰,边打着哈欠边说:“行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回去睡了。”说完便往外走去。
她对着叶煊的背影道:“哥哥慢走。”
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回头狠狠瞪了叶知微一眼,甩着衣袍走了。
桃枝笑嘻嘻地跟在后面送他出了院门。
江雪折声音平静,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叶知微背过手,跳到他面前,江雪折立马后退一步,像是要时刻与她保持距离。
唔,看来刺激过头了呢。
她露出了然的神色,故意逗弄他:“你怎么不敢看我呀?是害怕我吗?”
江雪折抿唇,“……小姐,您别这样。”
叶知微踮起脚凑近他的脸,他越往后退,她就越逼近,到最后他上半身向后仰,她依然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见他拘束,她就笑着退开。
“明天替我送个东西,”她的目光扫向桌子,“打听好谢云澜谢公子的住处,把这东西送给他,别让认识的人看见。”
江雪折一怔,本来紧张惶恐的情绪顷刻消散,他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满满攥住,猛地握紧,剧烈的疼痛迫使他喉咙发出声音:“谁?”
“谢云澜呀,你应当记得他吧?就是那日从荣文轩追出来的那位公子,长得十分俊美,是当今新科状元,你去把这个送给他。”
他错愕抬头,眼前的少女眉眼温柔,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亮生辉,又似情意绵绵。
“……为何?”
明明不该问的,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尤其是听到她那样称赞一个陌生男子,攥住他心脏的那只手就越发用力地挤压。
那种压迫和疼痛让他觉得窒息。
而少女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甚至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色厉内荏道:“让你送就去送嘛!”
……不该问的。不该反驳她,不该不服从,不该寻求解释,他没有要解释的资格。
但江雪折还是问:“小姐不是说看不惯谢公子故作矜持的样子吗?”
他说得低沉平稳,但字字带有血腥气。
叶知微无知无觉似的,一派坦然,“对,所以要把这个退给他,我才不稀罕他送的东西。”
……原来是退礼,不是主动送给谢云澜。
心脏骤然放松,获得了片刻喘息。
江雪折双肩微沉,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上前接过了盒子。
心情一整晚大起大落,他拿起那小盒子的时候,久违地感觉到一阵疲惫。
……以前面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绪起伏,他很想回到原先那种什么都不必想,只要听从她吩咐的时候。
但没办法回去了。小姐已经及笄,她会对某个男子心存爱慕,会嫁为他人妇,会同她的夫婿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而他只要站在阴影里,看她平安过完这一生,尽他作为侍卫的职责就足够了。那样就够了。
……那样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