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
赵二正坐在枯草上发愣,双眼无神。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这才缓缓抬起头。
当他第一眼看见楚宁时,眼眶顿时就红了,两行清泪唰唰流了下来。
“大人,你来了?”
“嗯。”
楚宁点点头,让曹江打开牢门。
随后走进大牢,就在铺位上坐了下来。
“赵二,我来见你,一是为了查清此案,给青山县百姓一个交待,让死者安息。
二是为了咱们县衙,倘若你是被冤枉的,我定还你清白,还县衙一个清白。
可倘若真是你干的,我自当秉公执法,绝不会饶了你。”
“是,大人。”
赵二重重磕了一个头。
“现在你把那晚的事都给我说说,包括每一个细节。”
赵二就跪在地板上,详细说了起来:
“那天我从衙门交了差,便直接回了家。
因为我老娘病了,家里没钱买药,又遇上孩子哭闹,我本就烦心,顺势吼了娃一声,结果我娘子就骂我没出息只会拿孩子出气。
大人,你不知道我就是割肉卖血,我也舍不得我的孩子受苦。
所以听了我娘子的话,我就气急,也不知道咋地就推了她一把。
她跟我闹个没完,我不想在家里呆,就想着去找钱掌柜借些银子。
可这厮不但不借我,竟还出口辱骂我,我气不过,说话时就有些过激。”
“那你有没有说过要烧了他的酒庄?”
“嗯,是有这回事。”
赵二噎了噎:“大人,我当时确实说了那些混账话,不过都是酒后的气话。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平日里大大咧咧,这种话本就是张口就来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出了酒庄,准备回家。
谁知刚走到家门口的小巷,有人叫住了我,我看是燕清,这是我发小。
他看我不高兴,说要请我喝酒。
然后我就去了,后来我也不知喝到什么时辰。
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在家门口那条小巷,衙门这时已经来人把我锁了。”
“你当真不记得你怎么回的家了?”
赵二摇摇头:“我是当真不记得了。”
楚宁颔首,目光有些幽深:“我再问你,你刚说的燕清是何人?”
“燕清是我最好的兄弟,咱们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下河里洗澡摸鱼,燕清还救过我的命……”
摆摆手,楚宁又说:“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他是干什么的?”
“他呀,闲汉一个。”
赵二有些惋惜道:“燕清本来可以在衙门当差的,因为我家里穷,当时衙门就一个名额,燕清就让给了我。
这些年对我也是时常帮助照顾,说起来,他也是我娘的半个儿子,跟我算是兄弟。”
楚宁道:“那他没有工作,怎么能够接济你?”
“大人有所不知,这燕清身手了得,你别看我武艺还不错,可跟燕清过起招来,最多三个回合。
因为他身手好,所以时常帮城里的财主老爷做事。
当然了,都是些欺压百姓的事。”
楚宁点点头,神色阴郁:“那你和燕清喝酒,最后怎么离开的?”
赵二使劲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说:
“燕清酒量不好,我记得当时王记羊杂的老板说要打烊了,我便想着把燕清送回去。
可谁知刚起身就觉得头晕,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一时没站稳就摔倒了。
可我强撑着站了起来,扶着燕清回了他的住处。
可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楚宁听得两眼发光,大致有了着手彻查的思路。
看来得去王记羊杂铺看看了。
“大人,自打那晚你说不让小的们再收黑钱,小的就真的没有再收一分。
如果我有一句虚言,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楚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信鬼神,能发这样的毒誓,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那燕清,看来得想法子尽快找到此人才行。
“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改了。”
“我相信你没用,因为有人看见你提着火油进了钱氏酒庄。”
说到此处,楚宁忽而问道:“你和老陈头结过怨吗?”
赵二想也不想道:“从来没有。”
“那你认为,老陈头会陷害你吗?”
“绝对不会。”
“为什么?”
赵二脱口道:“因为他是我岳丈。”
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