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前来观礼的妖兽们走向纯狐氏“大荒落”旁支的府院,已经对彩依这件事感到无可奈何的陈沐风还是提起一些兴趣,毕竟自己刚到青丘界只有短短两个多月,能机缘巧合下参加这种不大不小的盛事,也算是对他将来不知要找寻多久的青丘生活平添一丝精彩。
进入“大荒落”院内,门内就是一大片草地,除了头顶挂着纵横交错的玄色布条,彰显此次婚事的重要,其他的地方也只是空空如也,连宴请妖兽的桌椅都没有。
不过陈沐风稍加思索便明白为何这样。本身青丘界与人间界的联系就很少,纯狐氏能参照人间商周时期的风格建造这样一座城池尤为不易。从婚礼还采用旧礼玄色作为婚礼主色上看,无论是十二分支还是纯狐氏主家,都对现在人间汉唐时期的了解不够,起码此时已经普及到寻常百姓家的桌椅板凳还没有成为寻常的家具,还是让这些人席地而坐。
虽然礼制守旧,但有一点却紧跟时代,就是把区别对待这件事已经上升到明面上。
这次“大荒落”胡紫川的婚事安排,除了让寻常妖兽在进门的大院中席地,也有一些家仆邀请而来的重要妖兽直接进入中堂厅后的小院。以“大荒落”不远千里让绮铃去有苏氏邀请观礼的事情上看,估计青丘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内院候着,不屑于在大院和这些鱼龙混杂的妖兽为伍。
也就是说,婚礼的主场是在内院,外面顶多就能看到彩依从这里走个过场而已。
“先生......我、我姑且也算是纯狐氏的......家仆,也许我能带你进去。”绮铃也发现这种区别,想去内院近距离看彩依。
“......算了,既然没有理由挽回,在这还是里面没有区别。万一无法进入,平生事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观礼后保你出去,做个闲云野鹤也比受他们欺负强。”
绮铃默默地点点头,她不是不感谢陈沐风,只是她的自由多少也是建立在彩依牺牲自我之上,实在高兴不起来。
找了个不是很显眼的位置席地而坐,没多久就听到内院里的礼官高声喝道:“天道吉时!迎亲!”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从后院走来几人穿过中堂厅来到前院,其他人定睛一看多少有些奇怪,这新郎官怎么还让人左右搀着?身体有恙?
陈沐风多少有些心虚,转头看向门口,倒不是怕谁认出他,毕竟自己是罪魁祸首......
“入门!”
礼官再喝,众妖兽宾客齐齐望向门外,不多时从门外走入两名彩狐侍女,手中各牵着一条玄色布帛,身后是同样穿着玄色大氅宽裙,低头垂目面无表情的彩依。
“彩依姐......”绮铃看到彩依的模样,知道她走这一步情非得已,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未来完全抛弃,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陈沐风同样如此,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握,心头隐隐有些不甘。
男女双方越走越近,眼看着彩依就要接过胡紫川机械麻木的胳膊,只要她搀扶于此,便是承认她将照顾胡紫川一生,直到千年以后,合魂再分。
绮铃不忍直视,斗大的眼泪已经滑落双腮,纵有千般愿,奈何无力担。
正当陈沐风暗自叹息之时,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彩依,跟我走。”
已经伸手要去扶紫川胳膊的彩依僵在原地,她知道说话的是谁,也知道出言的人说的是真心话,但......事已至此,她唯有听而不闻,甚至都没有转身,全当没有发生任何事。
“彩依,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事情,你需要的承诺,我都能给你!”
“......锦鸿,如果是昨晚你对我说这些话,我也许会非常高兴,也会抛去一切和你远走高飞。但现在......原谅我。”
彩依最终还是接过紫川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向中堂厅走去。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
锦鸿的大男子性格有时候很讨厌,但是在这种需要出头的时候又很让人欣赏。
整个前院的仆役、侍从甚至妖兽宾客,都不曾想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强者在前院坐镇,根本挡不住八尾青狐的前进,纵然有反应迅速的紫狐侍从试图拦下他,但完全徒劳无功,紫川甚至被锦鸿一脚揣进中堂厅,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锦鸿抓着彩依的手腕,目光语气都非常坚毅地又说一遍:“跟我走!”
彩依没有立刻回应,但看着锦鸿的目光里包含着无尽的情意、感动和欣慰,不过一瞬间也变得十分坚定说:“趁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你快走!有苏氏不会支持你在这里闹事!里面的人你一个都惹不起!”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
话音未落,从内院忽然冲出数十条紫狐,基本都是六尾、七尾的高阶狐妖,甚至还有两只八尾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