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如死过一样。
陈沐风很久没有这种醒来之后茫然的感觉,平时他就算休息,灵识也一直都在运转,时刻感知外界的异动。
最近一次像这般沉睡......貌似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
微微侧头,他朦胧恍惚间仿佛看到最后一个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在含笑望着他。
多久了......
“父亲。”
房间外传来云喜的唤声,陈沐风这才把难得的遐想收回,从床上慵懒地下来。
“云喜啊,进来吧。”
红木云纹门从外面打开,云喜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沐风说:“父亲,您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若不是我了解你的身体状况,当真以为你已经......”
“呵呵,不孝的家伙......”
“怎么样?这屋子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陈沐风经过云喜提醒,这才留意到他所处的这间卧室布置是如此的熟悉:云纹漆木、龙吻条案、青丝浣纱、烟云竹简......这一切,恍如他在咸阳南城时,第一间属于他的宅院配置。
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惶然。
“......你小子......为何会记得这些?”陈沐风抚摸着龙吻条案,眼中好像浮现当年他在奋笔疾书,而她在身后随文吟诵的场景......
千年记忆,恍如昨日。
“......虽然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可这里始终是我遗忘不了的人生起点,我不太清楚自己是何时开智,但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你和母亲如普通人一般相处的日子。”
陈沐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环顾四周沉默良久,随后目光坚定地说云喜说:“......云喜,以后......在外人面前,要称我先生......”
“父......”云喜十分诧异地看着陈沐风,相视良久,渐渐低下头,对着陈沐风沉声拜礼:“先生......”
“你看,你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很多事情你都明白。父亲这个称谓......只会让你在心理上产生一丝依赖,而且我确实......”
陈沐风知道让云喜立刻接受这件事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也不再往下说下去。
沉默良久,陈沐风转移话题问道:“酒肆的事......”
“哦,我已经吩咐下去,地点就在王城正路靠近尾端的地方,那里人迹比较稀疏,又是妖兽游走的必经之路,客流和辐射范围足够大,而且......那酒肆......我擅自更改了一下,从外观上看......有些特殊......”
陈沐风疑惑地看着像做了什么错事的云喜追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嘿嘿......我、我不太方便去,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话不多说,陈沐风带着好奇踏出卧室,眼前立刻恢复成开阔的瞭望场景,虽说这王城妖气浓郁的雾气昭昭,但在陈沐风的眼里,依然能够透过这些妖气,清晰地看到外城熙熙攘攘的成群妖兽。
绕到王城正面,虽说和侧面的场景没有太大差异,但是正路尽头处正有一栋高耸的建筑物十分惹眼。远远望去,视觉上这建筑物要比周围的普通建筑高出数倍,简直可以用佛塔来称呼。
“......不会吧?你建了个......”
“父亲,你还记得天竺佛国的浮屠吗?当时我真的打心眼地对这东西感到敬畏。后来坐上国主之位时,曾开玩笑地对青玄姑姑说要建一座九层浮屠楼,不知为何却被她骂得很惨......”
陈沐风犹如看傻子似的看向云喜,轻叹一声说道:“浮屠为梵音,其意为佛。当年我带你进入佛国寻找国主释迦,你却因半妖之身无法进入,进而不知这东西实则为成佛之人保存舍利之物,放在人间,就是一种塔形坟墓......你之所以对它感到敬畏,是因为佛教极为特殊,它所使用的术法并不是世间灵气,而是发自人类自身的信仰宏愿,称之为念力。这种力量极尽虔诚,对世间一切皆有震慑。
人间主体为人,不像青丘主体为妖,这种力量连我都要敬畏三分,就不要说身为半妖的你。
但说回来......这玩意......如果是楼也就罢了,如果真要以塔为名,你倒是提前给我造了个墓地......”
云喜尴尬至极,望着快要建好的高耸建筑物苦笑不已:“......我这就下令......”
“算了,都建了这么高,毁了岂不是可惜......”
于此,国主云喜受命,这酒肆的建筑工作全权由陈沐风负责。本应九层的浮屠塔,愣是让陈沐风改成六层狐首楼:一层为酒肆,二层为食堂,三层为茶座,四层为雅间,五层为客房,六层为主卧。
而陈沐风把说书的地方,就设在三层茶座。虽说这六层建筑犹如层层高塔,从下到上面积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