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硃两国和亲不久后,硃国便举行了太子的册封仪典。沈鸦羽被册封为太子,硃王命其监理朝政。当晚,硃王特将沈鸦羽传召至硃墨殿彻夜密谈。
翌日,梆子刚响,沈鸦羽便差人去西御花园把炼炉拆了。“多带几个侍卫,动作麻利点。莫管三公主如何闹腾,这炉子是都要拆了的。”
沈鸦羽的贴身太监张福咬着牙领了命。三公主的脾气谁人不知晓,这差事可是不容易。
西御花园,早起的虫儿还没被鸟吃的时候,叮叮铛铛的声音就把早起的鸟儿都吓飞了。
沈苏枋正走在西御花园的青石小路上,辨别了一下声音来处,顿觉不妙,恨不得把刚习得的三脚猫轻功都用上才好。
沈苏枋万没想到,这炼炉旁站着的竟是皇兄的近侍之人张福。“张公公,快叫他们住手!这是本宫的炉子。本宫自会同皇兄请个情儿的。”
“三公主殿下,莫怪奴才,若不是得了太子殿下的令,奴才们哪敢拆啊。”
“本宫叫你们住手……”
沈苏枋眼看着炼炉快被拆的七七八八,怒气直往脑袋顶上涌。
沈苏枋前些日子发现铁和镍组合出的材料,往往更能扛得住盐水腐蚀。因此最近沈苏枋每日都进行不同分量的铁镍组合熔炼。
昨日沈苏枋忙碌到后半夜,回公主殿之前,把铁、镍放入坩埚中,用炉底火温着。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炼炉就这么被毁了,地上满是碎裂的砂石粘土,炉底的木炭还隐隐泛着火光,坩埚里的铁水刚要凝固的样子。
张福跪在地上,可这帮侍卫手上动作丝毫未停,搬的搬,凿的凿。沈苏枋急得不行,管不得是不是花拳绣腿了,就同侍卫动起武来。
张福看状况不对,派人偷偷去通报太子殿下。
侍卫们不敢还手,只得躲避。沈苏枋一个劈肩腿落空,重心不稳,踢翻了坩埚,刚凝成块的热铁飞过来。
沈苏枋脚下重心还未调整,半跌坐在地上,明显根本躲不开这热铁,暗道不好。
这时甘松香从鼻尖传来,沈苏枋被搂进一个怀抱,外物都看不大清,只有眼前玄色的衣领,微动的喉结,还有耳边轻声的喘息。
沈苏枋从闻到甘松香时,便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苏温灏。以为接下来会有苏温灏的疼痛难忍的叫声,至少闷哼声总会有吧,那可是刚烧炼好的热铁。
可沈苏枋丝毫没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有任何变化,正在惊异间,不远处传来“嘶”的一声。
……不对,不是苏温灏的声音。
沈苏枋想看看什么状况,微微抬头,浓密的睫毛就那样无知无觉地刮过苏温灏脖颈,沈苏枋明显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又赶忙松开。
“太子殿下到~”
“这般胡闹!张福,先去看看王金的手,传太医来。”沈鸦羽略有愠怒的声音响起。
沈苏枋起身,方看明白,是一个侍卫徒手抓了那热铁,顿觉愧疚,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王金,今日你机敏神勇,护公主有功,之后到账房那领赏,先养两日伤,日后你便跟在本宫身边作贴身侍卫吧。”沈鸦羽吩咐一声,便故作冷漠地看向沈苏枋。“你身为一国公主,竟然在御花园和侍卫动起武来,成何体统?”
沈苏枋忿忿不平。“皇兄为何叫人拆我炼炉?”
“父皇母后都反对你鼓捣这些,这哪里有公主模样,没想到你竟然私下里偷制炼炉,不拆了难道还当成贺礼献给父皇母后吗?”
“皇兄过去从不这样的,当了太子,怎的就和父皇一个鼻孔出气了。况且既然是私下里炼制,我又从不带侍从,皇兄如何得知?”
沈鸦羽自是不能挑明,苏温灏身边的人日日通报行踪给自己。只好生硬地斥责。“你休管其他,打伤侍卫的罪过我且不和你算,这炼炉你日后莫要再惦记,若要再犯,便真罚你禁足。”沈鸦羽训斥过后,又心声恻隐,劝慰道:“唉……妹妹,收收心,若不喜欢针织女红,那像竹月一般,调制颜料也是可以的。”
待侍卫们将这花园一角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沈鸦羽便带着一众侍从离开了。
这御花园,仅剩下沈苏枋和苏温灏了。沈苏枋盯着那平整的一角,越看越刺眼。
“是你和皇兄告密的。”
“不是”
“西御花园如此偏僻,皇兄忙的头角倒悬,怎会来此处。我想来,知道这处地方的只有你了。”沈苏枋内心笃定。
苏温灏挑眉勾唇,看着沈苏枋那妖媚的眼,控制不住地想念那睫毛轻柔拂过皮肤的感觉。“哦~只有……我吗?”
沈苏枋见苏温灏一脸调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质子真是不知好歹。能让我沈苏枋信任的人不多,怎的当初就错信了这质子,定是被这俊美的皮囊蛊惑。
哼……日后这质子,如何受欺负,我都不会在意,如此小人,我要离得远远的,只是我的炼炉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