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枝左眼眼皮跳了跳。
柏青川她知道,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偶尔会来府上给父亲母亲请平安脉。只是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突然找上自己?
她有些后悔赴宴了,明明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偏偏自己祸事连连。
看出侯府小姐对自己的抗拒,柏青川苦笑,“在下冒然寻来,只因事急从权。”像是害怕她不肯听下去似的,年轻的院判语气急切,“有人要陷害准太子妃。”
陷害顾梦然?
江寻枝先是一愣,这倒是意料之外,究竟什么势力敢在公主府公然陷害未来太子妃?
况且,为何不直接上报公主府,反而来找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侯府小姐?若真有陷害之事,这人竟也不怀疑是她的手笔?她们可是才发生了龃龉。
江寻枝退后半步,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遭的府兵位置,道:“你应当和公主府上报此事,而不是我。”
其他的,她不愿牵涉其中。
柏青川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声道:“太子与顾家女迟迟不完婚,小姐蕙质兰心……”
意思便是怀疑陷害之事便是太子的手笔。永安公主是众所周知地疼爱当今太子,甚至府内专为太子留了个偏殿,柏青川如此怀疑倒也说的过去。不惜诋毁皇家,想必他对那所谓陷害有十成的把握。
但……
“太子殿下丝毫不芥蒂顾姑娘的家世,愿意与庶民订婚,这等勇气竟也要遭人怀疑么?”
柏青川语塞,太子婚事恐有变数一事,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小姐这是明知故问。
“臣惶恐。”柏青川继续解释道:“刚才与顾小姐擦肩而过时,在下嗅到了三至六叶草的香气。这草药有致幻、情热等功效,未入药时有浓郁风信子花香,本来不好分辨,只是三至六叶草生在夏日,而风信子开于春天。如今七月盛夏,绝不可能有春花的芳香。是以在下认为有人意图陷害顾家女。”
她生在权贵世家,并非没有听说过这种手段。记得早年间宫中的一位嫔妃就是将三至六叶草缝进自己的香囊中引诱陛下与之欢好,事后皇帝震怒,妃嫔被打入冷宫。又听说那位妃子其实是遭人陷害,最后陛下为其平反,还封赏了她的家族。
这种手段并不高明,确足以害死一个人。
今日赴宴者皆是权贵家的公子小姐,若是让那幕后之人得逞,定然少不了一场风波。况且此地是公主府,正举办的是京城瞩目的鹊宴,事关皇室颜面,稍有不慎更可能祸及朝堂。
只是,这手法未免太过拙劣,竟让人直接识破了,谋划之人如何有十足的把握?
还是纵使识破也无所谓?
“你为何不直接去寻,要浪费时间来找我?”
“恕在下无礼,我也是才知晓香味在顾姑娘身上。在下才疏学浅,起先只是嗅到淡淡的风信子花香,心存疑虑,大致知晓三至六叶草在席间,却无法当即判断香味从何而来,只能靠香气浓郁程度小心锁定位置。
“方才宴中,在下在男宾一侧巡场一周,未能发现香气源头,排除男宾,婢女用香,太过罕见惹眼,也排除之,那便只可能在帘后贵女之中了。本来到这里便无可奈何了,但那香味又渐渐淡去,抬头望去,只有江小姐和顾小姐离席,便贸然追来。
“眼下江小姐身上未有那风信子花香,在下斗胆猜测,想必三至六叶草就在顾姑娘身上。”
这番理由倒是有理有据。事关女子声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寻枝思索一番,道:“皇室体面,不至于用着下三滥的手段。若诚如你所说,只需寻得顾梦然,将那草药找到便无虞了。”
菖蒲在一旁听着,欲言又止,江寻枝鼓励她说出来。
“大人可有解药,若是小姐中招了也好及时解毒。”
“棘手处便在此,三至六叶草之毒,轻症无需解药,稍微休息便可自愈,重症……没有解药。”
“这……这可太危险了,小姐……”
江寻枝明白,靠气味传播的毒素可不管下毒者真正的目标是谁,没有解药意味着她可能不仅救不到人,自己也得搭进去。
她又打量了柏青川,面露焦急不似作假,心下思量一番后,安抚道:“菖蒲,你去寻二公子,将事实经过如实相告,然后让次兄去寻公主殿下。”
转头又对柏青川说道,“你我,再叫个府内侍卫,一起去找顾梦然。”说罢,找了个驻守在附近的侍卫,亮明身份后如愿得到“听从差遣”回应。
柏青川看着少女皱起的眉头,澄澈的眼睛里尽是智慧与冷静。他本来嗅出三至六叶草后不愿与牵扯进权贵之争,但医者仁心实在放不下此事,贸然寻来也确实是冲动之举。
他也曾去宣平侯府为侯爷请平安脉,只远远地见过江寻枝的清冷消瘦的背影,当时还疑虑为何侯爷如此和善可亲,其女却这般清高冷傲,于是不抱希望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