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几片落叶忽然被一阵风卷起,随后又盘旋着落回地面,仿佛风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水牢的位置极其隐秘,穆霖漪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她先是在西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然后穆霖漪看到几个人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中出来,他们的服饰与一般章家人不同,他们的衣服是全黑,仔细看他们衣服的领口、袖口处的一圈黑色比别的地方还要深,身上的黑色分布得也不甚均匀,需要在在阳光下仔细辨别才能注意到这细节,干涸的血迹在布料上留下的痕迹就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房间内陈设很平常,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杂物室,穆霖漪打开上了锁的柜子,木质隔板的走向并不是那种平直的直线,而是由弯弯曲曲的曲线交错形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格子,排列并不整齐,每个格子里放了一块黄金腰牌,上面刻了不同的名字。穆霖漪在最上面的那个格子中找到了想找的名字——罗青焕。
她合上柜门重新落了锁,找到开门的机关,露出通往地下石室的通道。
水牢常年不见天日,在里面待一会就仿佛被蒸过一般被水汽糊住。
穆霖漪的脚步声回荡在整片石室,这里除了看起来一模一样石墙便是被用于照明的火把,没有一点活人的痕迹。穆霖漪停下脚步仔细辨听,听到了细微的水流声。
穆霖漪已经在石室走了半炷香时间,路线记得清清楚楚,在她脑海中形成一张清晰的地图。
她发现她现在走过的路与柜子中见到的格子之间的木板走向是一致的,若格子代表关押之地,那么说明石墙背后便是水牢。
她按照和柜子一样的路线走到最深处的石墙,这里除了后退再无前路。石墙上有禁制,只有掌管水牢的管理者才能大开,但这并不能困住她,她不过费了些功夫便轻而易举地穿过石墙,看到水牢正中央□□着上半身、浑身是伤的罗青焕。
罗青焕的双目已经被章珩垣命人挖去,深一块浅一块的黑色布条遮蔽住他空荡的眼眶。他半个身体被泡在水中,镣铐圈住了他的脖子和双腕。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镣铐上的锁已经被打开,只要稍微使劲便能从中挣脱,但罗青焕整个人如灰败的枯叶,吊在镣铐上放弃了挣扎。
视觉的退化会导致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罗青焕捕捉到风速不同寻常的变化,还有若有似无的陌生气味在空气中飘来,他抬起头面朝着穆霖漪站立的地方。
穆霖漪走到水边,从上到下俯视罗青焕,道:“罗青焕,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罗青焕已经太久没开口说话,他一出声,嗓子就如同被火烧一般生疼,他勉强地开口道“你的气息陌生,你不是章家人吧。章家平日里守卫森严,我太久没出去已经算不清时辰,莫非是家宴到了,阁下又是哪位贵客,为何放着筵席不去,跑来见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阶下囚?。”
“我与你的确素不相识,但有样东西想必你认得。”穆霖漪拿出一个指环,将指环递到罗青焕鼻子下面。
才刚刚靠近罗青焕,他就已经辨认出了这样东西,他的脖子下意识向前,扯得铁链一阵作响,他的情绪变得很激动,问道:“你与江允池是什么关系?”
穆霖漪及时收回指环,道:“我要调查他的死因,揪出幕后黑手,阻止更多悲剧发生。”
罗青焕沉默了,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双眉紧拧在一起,良久才打破这宁静:“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到此为止吧,继续查下去对你没好处,他们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停下吧。”
“多谢你的提醒,可我不会放弃,我已经把他的‘尸首’夺回来了。”
罗青焕激动起来,他主动挣开了形同虚设的镣铐,僵直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摸上穆霖漪的靴子,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你怎么做到的,那、他现在在哪?”
“还给他母亲了,你知道的,器灵没有思想和意识,他的母亲每天抱着假人一般的‘空壳’以泪洗面。”穆霖漪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话却深深刺激了罗青焕。
罗青焕的拳握紧了,他的身体一直被泡在池水中被冻得麻木,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寒冷,但此时他才仿佛重新恢复了知觉一般,从内而外冷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