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云格外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必怕成这样,跟着我就是。” 霁司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掩饰失态,开口问:“陛下怎么会召见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江池云轻笑:“司大人不愿意沾惹朝廷,我却瞧着司大人是个人才,放任了实在可惜,便与皇上多说了两句你的事迹。” 霁司月眼睛睁大,定定看着江池云:“之前你答应我的不是这样!” 还记得江池云在写榕州述职时,她曾经对江池云说,不需在她身上多费笔墨,她无意入朝做官,不过有可能的话,倒是想留在太子身边做个幕僚,江池云还答应为他在霁司宸那多加好言,怎么如今变了卦? 江池云起身,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前头,捡起地上的包子:“司大人若是不吃了,那咱们就上路。” ------------------------------ 一路上,霁司月的脸都阴沉着,没有同江池云说一句话。 江池云却春风满面,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又到下马碑,皇城墙一如既往的肃穆威严,漆红的城墙如血。 霁司月的脸被朱墙映红了,苍白的脸便沾染了鲜活气味,搭配她苦大仇深的眉目,却是怪异。 同上次入宫一样,一入神武门,霁司月便无形中披上一张宫规戒律的网,整个人如紧绷的弓弦,不得松懈。 她跟在江池云后半个身位处缓缓走着。 这会儿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那便应该是去父王处理政务的书房——文德殿。她前世身死之处。 周围的景色透着陌生感,她暗笑自己已经不记得从神武门到文德殿的路应怎么走了。 甚至连父王的容貌都已经模糊了。 重生以来,霁司月从未想过,会再见到霁桓。 复杂的情绪在踏入文德殿、闻到熟悉宫香的瞬间拉到顶峰。 霁桓坐在正殿龙椅之上垂着眼皮看奏折,一动不动的样子似睡非睡。 旁边看茶伺候的老奴柔声开口,提醒他,江池云已经在台下候着了。 霁桓翻了翻眼皮,露出昏花的瞳仁,他脸上皱纹纵横,像一块儿拧干了的布。 霁司月也抬着眼,二人视线相撞。 霁司月很难相信面前这个憔悴老头是自己的父亲。 记忆中的霁桓干练强硬,在她死前那年的围猎上还能飞鹰走马,纵横驰骋,然而不过六年时间,此刻他整个儿缩小了一圈儿,深陷宽大华服内,如同被锦缎包裹的核桃。 对霁桓,她有恨,也有怨。 但这些都在这一眼对视中震动、消失。 边关不宁战事不休,皇嗣也接连折损,父王这些年应当过得身心俱疲,内心折磨不堪。 老太监见霁司月不光不跪,还直面圣颜,不由得厉声道:“大胆,拜见陛下为何不行礼?” 江池云也在前面悄悄朝她使眼色。 霁司月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要跪,下一刻,居于高台之上的帝王缓慢开口:“免了,走到前面来一些,让朕瞧瞧。” “你便是司月?”霁桓声音低弱而虚浮,让人忍不住想帮他顺顺气,老太监适时奉上一碗晾温的茶。 霁司月点头,笔挺站着,并不露怯。毕竟这幅身子和样貌同她前世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她并不担心会因为一个名字而被霁桓疑心。 果然,霁桓只是点点头:“确实一表人才。”又转过头对江池云道:“你倒是会沙里淘金,难怪废了那么多口舌,点名要他跟你去西北边关。” 霁司月瞬间看向江池云,一心的怒火碍于霁桓不敢发作。 江池云却不看她,上前一步对霁桓道:“榕州一行司大人谋智与功夫并存,能带队指挥使用红夷大炮,也能深入肖鼎私牢中救出被困的苏侍郎,可谓文武全才,眼下西北告急,白琼身负有伤,臣缺少一得力参将,司押运使正合适。” 霁桓深以为然,投向霁司月的目光也增加几分嘉许:“江爱卿嫌少如此夸赞他人,你是头一个。” “将军谬赞,下官愧不敢受。”霁司月连连摇头拒绝。 “司押运使过于自谦了,对真正的英才,本将向来不吝赞美,”江池云又把话拉回去:“只是眼下西北战事来势汹汹,太鄞城的百姓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希望陛下能破例提拔司押运使,臣也好速速赶回边关。”他看向霁桓的眼神笃定。 添茶的老奴无声笑了,朝堂上都说定云将军最厌烦打文绉绉的机锋,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客套话还没说几句就迫不及待提了要求,那架势,可不是陛下如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