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妙仿佛没看到刘梅姗的动作,侧身将手上的照相机递给女儿。
方默不发一言地伸手接过,因此刘梅姗只拉到了空气。
母女俩的这番默契举动,却并没有让对方产生一点尴尬。
刘梅姗仍然保持着热忱的笑容不变,还作势打了下自己的手背,“瞧我这手,看到好孩子就想亲近亲近!”
方巧妙的笑容也没有变,将外甥女拉入怀里,赞同道,“看到好孩子,谁不想亲近呢?”
刘梅姗微微低头,就直直撞入那双和大哥相似的眼中,心跳顿时停了半拍,脸色微变,“确实是这样。”
这孩子不是个傻子吗?像个没人气的木偶,眼睛都是木呆呆的。
怎么今天这么亮?仿佛一面镜子,会映照出真实。
刘梅姗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不知道方小姨,这次上岛准备玩几天?”
方巧妙摸着外甥女的脑袋,慢悠悠道,“我家悄悄病好了,我就多陪她几天。当然是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嘛。”
刘梅姗掩着嘴笑,“呵呵,您开了大公司,员工那么多,花钱不就是请他们来做事,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方巧妙但笑不语。
刘梅姗摸不准她的心思,但还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对了,我听说公司最近要再扩张?我也识得几个字,上学的时候老师还夸我算术学得好呢!”
公司扩张的事情早有计划,方巧妙不意外她会知道,颔首,“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新公司的还缺个财务……只不过,”话锋一转,表情为难,“这次新公司打算做点出口的产品,不知道刘小婶会不会英语?”
刘梅姗讪讪一笑,“当年我上学的时候,还没英语这门课呢。”
“差点忘了刘小婶小学四年级毕业的。”
刘梅姗并不死心,“我听说新公司是要做鞋厂生意?我以前在鞋厂干过几年,也算有工作经验,不如……”
岛上并没有什么营生,多数年轻人都会在辍学后跟随着亲戚去外地打工。
年纪小的女孩子们,托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搭上有资源的亲戚,纷纷去了鞋厂。
刘梅姗也曾是其中的一员,她和其他女孩子们一样,在鞋厂做几年工,等成年后就回来相亲,看对眼后就订婚。
女孩子们上几年学,打几年工,然后嫁人生子,当好贤妻良母,尽职尽责地抚育下一代,努力延续着男性的血脉。
而这,是梭子岛上大部分家庭的缩影。
姜鸿信在婚后就跟着亲戚出去做事,而刘梅姗被孩子困在了岛上。
方巧妙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她了解这些,也一直在努力帮助这些被家庭琐事紧紧绑着的妇女们。
在男权社会背景下,男性所受的教育远比女性要多,他们的能力一直被着重培养。
她的公司里一些技术性比较强的岗位,大多只有男性才符合条件,所以方巧妙只能选择男员工。
但其他岗位,她都是会优先考虑女性。
不管刘梅姗本性如何,她的这份想要摆脱“困境”出来的心,方巧妙都是敬佩的。
方巧妙的笑容真挚了一些,“到时鞋厂成立后,会对外招工的,刘小婶尽管去试试。”
刘梅姗忍不住暗骂一声,招工谁不知道?她现在提出来不就是想免试吗?
呸,果然方巧妙和姜善静两人不合都是假的,该不会是姜善静又胡说八道了吧?
虽然她妈当年做得不对,大哥大嫂因此有些疏远他们,但都是兄弟,所以还是客气的。
就姜善静那个女人,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明明和鸿信一胎同出,怎么不亲近鸿信反而去亲近大哥呢?
刘梅姗越想越烦。
前几天化粪池被儿子放鞭炮炸了,人虽然都没事,但是化粪池有事。
原来只是一个小缝隙,鸿信拌了些水泥糊住,效果却不太好,现在裂得越来越大,里面剩余的粪水味儿往外飘散。
现在家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陈年老臭水的味儿。
正因为如此,刘梅姗这几天对“臭”两个字尤为在意,也就有了刚才骂方巧妙住在臭水沟里的那一幕。
而实际上,她早就看出那个池塘边的女人是方巧妙。
毕竟,岛民们大家的穿着都是很普通的棉布衣服,就算有时髦的打扮也只会出现在岛中心那边。
姜林村一个小破村,会这么穿的人就出现过方巧妙一个。
方巧妙是大老板,想着总有求对方的时候,所以刘梅姗一直一来都是很客气,甚至巴结的。
只可惜对方从来不会应允她任何事,现在自己每天被臭味包围,而方巧妙却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度假似的在池塘那边搔首弄姿。
刘梅姗就故意装作没认出来,骂了出来,就是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