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的马车早在两日前就抵达了边境线附近的利贝恩,在那里把她放下后,车夫便驾车返回了龙巢。 利贝恩其实是一段沿着边境线修建的城墙,最北侧修到了位于南、北郡间的落星山,最南侧则直抵龙巢附近的飞羚山,城墙中央的利贝恩大门在和平时期是往返于克萨约尔与克拉迪法两国的商人、旅者们的必经之路。它的城墙也不是古来有之,而是起建于八年前北郡惨案后。克拉迪法人断断续续修了八年,也只修完了南边这一小段,更长的落星山北边的部分则只粗起了一段地基,至今没有建成。 传说穆里尔认为北郡已是废墟,不如先保护同样靠近边境线、但还未有损失的南郡,所以才优先修建了南边这部分城墙。这次两国开战,克萨约尔人的军队直接从落星山北一路冲到了法兰学院,压根就没理会过南边的城墙,由此来看,克拉迪法倒确实保住了南郡——虽然是暂时的。 利贝恩大门内,紧挨在城墙下的利贝恩镇本来是个普通的边境村庄,城墙修建时,这里成了建材运输与存放的中转站,在附近的利贝恩堡垒建成之前,这里还短暂地承载过边防事务统筹功能,再后来,因为紧挨着利贝恩城墙,这座小城渐渐成了往来通商的商人们临时的落脚点,不少人甚至在此定居长住,经营店铺,在不离开国境的情况下,将商品卖给出入境的克萨约尔人。时间久了,这里竟也发展成了一座欣欣向荣的商业小镇。 艾达去法兰学院上学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当时的利贝恩镇一派繁荣景象,沿途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入耳都是商贩的叫卖声。而这一次,艾达还没接近小镇,就注意到了它的变化。 小镇外聚集着大量的马车和人,大部分像是商队,它们将道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只在中央留下了一条通向小镇大门的路。由于担心前方不好调头,车夫就把艾达放在了这条路的路口。艾达看着路边的人们,一边提着箱子朝镇上走,一边担心镇上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才不让这些人进城,又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不过一进城,她的问题就都得到了答案。 挤在城内的人比外面还要多得多,道路两边都被只留在此的路人占满了,甚至还有人索性当街撑开了铺子,开始兜售车上的货物。艾达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利贝恩大门已经关闭好多天了。商人们本就是担心克拉迪法内战才逃到这里来的,没想到大门关闭出不去,改道北方又怕卷进两国战场,好多人只好在这里停了下来,寄希望于哪天政策一变,他们就能穿过大门回家。 作为两国最主要的通商要道,利贝恩镇平日的人流量就很高,如今大门被关闭,被迫滞留在此的人也越来越多——门里的人想出去,门外的人想进来,大家都只能对着关闭的大门干瞪眼。艾达走在镇中,听着路边人们的讨论,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发动战争的是克萨约尔人,你不让他们走就算了,凭什么也不放克拉迪法人进来呢!我家人还在外面!” “就算我们是克萨约尔人,我们也只是商人,不是军队的人,还请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我带了救命的药,我爷爷快不行了,求求你让我过去吧!” …… 许多人挤在关闭的城门处,求城墙上的士兵给他们开门。不过士兵们哪有权力决定这种事,一开始还有人好心劝说一下众人,后面干脆都不吭声了。 “别急,别急啊诸位。现在两国交战,正是敏感时期。上面特地指示我们不能开门,以防克萨约尔的间谍混进城内,或返回国内传递消息,镇长也只是依令办事,还请大家见谅。” 有个文官打扮的人出现在城墙上,劝说众人不要再围在这里,却丝毫不起作用。看着眼前的乱象,艾达无奈地四下看去,准备先找个能花钱吃饭的地方,填饱了肚子再想别的事。这倒不难办——虽然城里乱了点,但摊位不少。很快艾达就来到了一个露天的小吃摊,坐下来点了碗甜粥,又要了个枫糖烤饼。 食物还没端上来,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这些狗腿子!说什么上面的命令,我看都是胡扯!现在无论哪个皇帝都忙着在打内战,哪有空管我们?” “不要这么大声,万一让当兵的听到可不得了。” 艾达悄悄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是坐在隔壁摊位的两个正在吃饭的青年人。 忿忿不平的那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金发碧眼、容貌清秀,看他保养得当的皮肤和讲究的穿着就知道,这位肯定是哪里来的贵族。艾达注意到他灰色的长外套上绣着家族的纹章,虽然不认识那个图案,但从纹章形制上判断他肯定是个克拉迪法人。 另一个人看上去年近三十,面容清瘦、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虽然总挂着微笑,可不知为何有一种忧郁的气质。他的穿着看上去比他同伴的破旧多了,而他下巴上凌乱的胡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