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他那不是反常,他那是完全疯了。
得知婚讯的当下,一向稳重的叶初蘅不慎摔碎了一个威士忌酒杯,不过没关系,那是谭季楼收藏的欧洲古董,不是他的。都是谭季楼活该。叶初蘅尝试问过更多,但结果竟比他预想的更为荒谬。
他和那个女孩结婚,并非出于爱情,而是责任,不是爱情电影里最世俗的桥段,而是出于高尚的委托。秉承挚友遗志,替人家照顾女儿。叶初蘅问他,那为什么不认那姑娘做干女儿,他们相识一笑,那样听起来,似乎更流氓一些。
的确,这样的做法,才最谭季楼,目中无人,视万物为无物。
谭季楼现在常开的那辆SUV的发动机改装过,声音一听就能认出来,哪怕在郊外月黑风高,叶初蘅照样能辨得出,谭季楼来了。
他回头检查了一眼临时布置出来的取车大厅。玫瑰,气球,心形蜡烛,应该适合小姑娘的口味。
叶初蘅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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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愿最后还是睡着了,她真的,从来不可能在车里清醒超过半个小时。
还做了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和谭季楼成为合法夫妻的荒诞早晨。
二十周岁的第一天,在此之前,她还固执地认为自己和谭季楼可笑的婚约还有那么一点儿转圜的余地。老爸已经放弃治疗了,她整个暑假都待在海城陪他,看着他总有力气跟她开玩笑,她还以为真是出现了什么医学奇迹。
他们和和气气一起吃早饭,谁也没有提起一会儿谭季楼就要来接她去民政局结婚的事情。
佣人阿姨煎的荷包蛋很不错,流心蛋,拿餐刀一划,蛋液就流了出来,黄澄澄的,赏心悦目。然后余光里,对面餐盘里的蛋黄混进了红色,越来越多,几乎要漫出来。她抬头,看见老爸用手包着嘴巴。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来了。
她那时候没什么想法,还养育之恩也好,尽临终孝道也罢,结就是了。反正靠她自己的眼光选,也只有被绿的份。退一万步讲,对象是谭季楼,她也不算吃亏,至少,叔叔是个帅叔叔。
“愿愿,无论如何,我都先向你说声抱歉。”在进民政局前,谭季楼又跟她道了一次歉。
你看,叔叔还很有礼貌。
登记前,工作人员三番两次问她是否是自愿结婚,她只当那是在例行公事,只是在拍合照的时候,她几乎怎么都笑不出来而已。
她记得那张证件照上谭季楼刮了胡子,而她,丑得像个猪头。算了,等离婚那天,她一定要美美的去才行。
“愿愿,我们到了。”
你看,叔叔还是很有礼貌。
许如愿跟着谭季楼下车,心里还在纠结那张丑出天际的结婚照,差点儿撞上什么东西。
“看路。”
谭季楼拉住了她。
许如愿回过神,朝周围那么扫去一眼,惊讶,“哇,小叔叔,原来你真是老司机啊。”
她不知道杨家桥还有这么一个专业的F1赛道。
谭季楼垂眸看小姑娘,不在乎她再次称呼自己为老司机,而意外她的冷静。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对这样的场地,似乎并不陌生。
赛车场外头就是成片的田野,乡下夜里的风挺大,许如愿穿了一条单薄的运动服,白净的脖子露在外头,高马尾全放荡不羁地粘在了脸上。
“一点爱好。”
他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避风。
许如愿躲开了他正要为自己整理头发的手,笑着岔开话题,“我刚考了C1,叔叔就要送辆赛车给我吗?”
车道边的建筑亮着灯,明晃晃的,似乎有人。许如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她还没有做好要见谭季楼亲友的准备,或者说,本来就没有必要。
“你爸爸说过,等你考出驾照,就要给你买辆车。”
谭季楼的意思是,他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建筑一楼,是个车库,规格跟湖心别墅的那一个,实在不相上下,奇形怪状的车挺多的,的确有不少赛级用车。可最引人注目的,实在还得是尽头的那辆珊瑚粉跑车。
气球,玫瑰,心形蜡烛。
吓得许如愿想转身就跑。
谭季楼似乎也有些尴尬,停下脚步在原地找了一圈,眸色忽然暗了下来,“叶初蘅,不必急着走。”
他对着一辆银色的优雅轿车说。
叶初蘅的大名,许如愿当然听说过,就是老爸怎么也高攀不上的崇明叶家,那时候他看中叶家手里的一块地皮,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底也没有拿到手。
海城房地产大亨的真面目,许如愿真有些好奇。
“你再晚些来,我可就真走了。”
只见从银色轿车的驾驶室里,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梳着油头,带着金丝眼镜,跟谭季楼相比,这位才是与这周遭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