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愤恨地瞪着面前的女人,心里盘算着如何从她手底逃脱。
没想到她竟然不敢亲自动手,而是让小徒弟来,是多瞧不起自己?!
恶妖冷哼了一声,它赌那小丫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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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便拿起长刀走到恶妖前,直视它震惊不甘的眼神,和气地道:“让您见笑。”
“……朱雀刀术第一式·啐啄,想象朱雀鸟卵中的幼鸟休眠百年,在黑暗中默默忍耐,暗中寻觅良机,最终啐啄同机破壳而出。”
连善回忆着御羽清的话,将刀术流畅地施展在被冰童揪出一截,黏在周湫琰头顶的恶妖身上。
朱雀第一式·啐啄柔韧温和里带着破土而出的决绝气势和汹汹火焰,恶妖本就被冰童过低的温度冻得瑟瑟发抖。
经啐啄刀术一点,整只妖像被烫着般嘶吼着想逃出冰童的桎梏,然而它稍微一动,冰童便高兴地往死了勒,冻得它伤口一麻,立刻乖觉地安分下来。
“……朱雀刀术第二式·初啼,形同朱雀雏鸟胎衣蒙眼,视物茫茫一片时,颤抖着喉舌发出的第一声鸟鸣。”
长刀在她手间转动时发出清越的刀啸,兜头劈在恶妖的头顶,剑身带起的呼啸震得它神魂紧缩。
仿佛潭水中被激起阵阵阵痛的涟漪,绵延不绝,回环往复。刀波带来的岩浆般的灼烧让恶妖的双目尽染上赤红。
“……朱雀刀术第三式·惊羽,巢中雏鸟展开生着几根翎毛的肉翅,迎风颤动如蝶羽。”
薄如蝉翼的刀身随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宛若万千雏鸟在深谷中振翅试飞般唰地一下自下而上腾云而起。
密密麻麻的疼针刺般从下而上窜过恶妖的全身,它的面孔在空中拉长扭曲变形,变成一个写满愁苦怨愤不干的符号。
连善正要施第四式时,突然记起这一世御羽清还没有教到这里,于是麻利地收回了长刀,然而这柄普通的长刀到底经受不住朱雀刀术和恶妖的来回磋磨,在折返时咔嚓一声,刀身泛起道道裂纹。
她看一眼被折磨得奋力挣扎的恶妖眼前,又看了眼龟裂的刀身,有些可惜地抿了抿唇,这是锦囊里最后一把了。
这次出门她就带了两把。就在这时,连善的眼前忽然腾起一道黑影,方才被冰童困死的恶妖决定断尾求生,放弃周湫琰的躯壳,换到她的身上。咫尺之距,几乎不给人留运灵的时间。
“小心——”
先前被震飞的那名沧澜仙宗的弟子叫道。
看着这个小女修就要成为下一个被附身的对象,所有人都露出不忍直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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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眨了下眼,只一瞬间,手不停歇径自将龟裂的长刀转了圈,砍向扑面而来那恶妖的左眼。
只听一道凄厉的叫声在大殿响起,恶妖刹那间后退数步,捂住流血的双目滚向了一旁的长阶。
原本笼罩在它身上那层浓郁的黑气像被风吹散了般,变得稀薄起来,露出它原本的形状——一只浑身长满青黑鳞片,头生两犄、赤瞳尖齿,周身漆黑坚硬的夜叉。
夜叉喘着粗气,匍匐在长阶一头,又恨又惧地望向连善的方向,捂着眼的利爪里不断渗出血水,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你为什么、没有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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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站在几步外的台阶般,扶着瘫软下来的周湫琰,看着夜叉,语气平淡得像回答今晚吃了什么晚饭:“你刚才附身女修时,殿内没有灵力波动。”
夜叉惊愕:“你……”
运用灵力这么短距离迅速附身需要极大的灵压爆发,不存在没有灵力波动。
换言之,如果没察觉到灵力波动,那么就说明这只夜叉并不靠灵力附身,而是像鬼魂附身般,只靠人直视双目或别的什么契机。
当时周湫琰被附身时,连善的站位在御羽清身后,正好能看见周湫琰当时为了听清太子说话,将耳朵贴近了对方的嘴唇。下一瞬,就被夺去了躯壳。
既不是用灵力,想来便是从耳中窜入。
她前头就因为殿内太臭,封住了五感,就算没有砍中夜叉,它也不能从耳入附身。这也正好验证了她的想法。
夜叉扯开嘴角:“你知道也没用,你杀不了我。”它修炼百年,又得贵人机缘相助,不是她一个筑基境可以解决的。
它现在负伤虽重,但只要继续跟她拖下去,等到天一亮,它就可以继续躲起来,修养几日再做打算。
“我为什么要杀你?”连善看它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叉,“除妖的悬赏令是我师母领的,又不是我。”
她可没有做打白工的癖好。
御羽清快步走到连善身旁,伸手摸了下她的脉。周湫琰出事时,连善就把她的发现给御羽清说了,只是没有确认。
但以防万一,御羽清还是探过她的丹府无恙才放开手,道:“干得好,接下去交给为师。”
连善点头,安静地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