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阵以待,等了一分钟,却不见楼上的勇士下来。
齐峰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却偏偏还挑眉嘴硬着说道:“意料之中,这人一看就是个胆小鬼。”
“可惜可惜。”姜姜摇摇头觉得甚是可惜。
方糖暗暗松了一口气,拉拉她,“姜姜,我们回教室吧,我跟你说个最新八卦。”
“嗯嗯,好啊。”没看到齐峰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可惜,听听八卦也是好的。
两人回到教室坐下。一坐下,姜姜忍不住催促,“快说快说,什么八卦。”
她们的座位在第一组中间排。姜姜的座位紧邻过道,方糖的座位靠墙。她靠到墙壁上,正襟危坐,像要表彰某项丰功伟绩样子,抬手捏捏喉咙,“嗯嗯”地清清嗓子,才道:
“我妈妈前几天给一个斜眼青年介绍到了对象。”随后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用了三天,三天时间他们就订婚了。”她狠狠抖手,郑重强调,“三天只需三天,三天你不买了上当,你买不了吃亏,三天包你有个老婆,三个月让你有个家。”
姜姜一愣,这事儿她以前也听方糖说过。和从前不一样的是,她现在还知道后续发展。那个三天就订婚,三个月就结婚的新娘的结局。
那个斜眼青年的父母是表兄妹,生出来的两个孩子都带有先天疾病。哥哥口歪眼斜,据说也没有生育能力,妹妹也是口歪眼斜同时还有点弱智。兄妹俩的相貌也不算出众,一眼就能看出异于常人。
但因为家里开厂有钱,妹妹去年年初就已经出嫁,女婿仪表堂堂,生了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孩。女婿也很孝敬他们,一有空就带着孩子跑到老两口面前尽孝。
可哥哥的婚事一直是老两口的心头病,这心头病终于被方糖的妈妈贾桂珍治好了。贾桂珍给他家介绍了个鳏夫家的女儿,那个女孩子还是鳏夫丧偶之后收养的。
她心中默默叹口气,这样的两人凑在一起,未免不是个依靠。结婚两年后,夫家带着这姑娘到S市做了人工授精,生下一对健康的双胞胎男孩,虽然用钱都被婆婆控制着,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公公中风去世后,婆婆没有控制公司的能力,公公生前的小老婆把控着公司,钱用起来也不那么顺当了。去年,这个叫苏薇的姑娘,到姜姜家的一间店铺里当了店员,并没有做成只管买买买的富太太。
结局分不出好坏,冷暖自知。姑娘并没有过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和旁人眼中、心中、口中、想象中很不一样。
虽然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为了不伤好朋友的心,姜姜口中依然夸赞,“你妈妈真厉害。”
“那必须的。”方糖翘起鼻尖,“就没有我妈妈说不成的媒。”
“呵。”
好似听到赵凯一声冷笑,姜姜准头去看他。
他终于从题海中抬头,“嫁给那样一个男人,那个女的幸福吗?”嘴角扯着无声的讥笑,那表情像是指责方糖妈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方糖愣了愣,掷地有声地反驳,“当然幸福啦,怎么不幸福。不用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不像船厂那些工人,那么辛苦,还赚不到钱。”受她妈妈影响,方糖有点嫌贫爱富,好逸恶劳。但,总体还是蛮可爱的。
“切。”赵凯切了一声,转了转笔,低头写题。
贾桂珍在梅里镇步行街街口开了家理发店,春夏秋冬、南来北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她那边去理发,平时消息最是灵通。
她长相富态,面色红润,加之嘴皮子利索,经常帮人说媒。后来,方糖上大学后,贾桂珍更是要把红娘事业发展到顶峰,安江市很多老板家的孩子都是她做的媒。
方糖察觉出赵凯不屑的情绪,他在质疑她妈妈,立马不乐意了,提高声音问道:“赵凯,你什么意思?”
赵凯:“我没什么意思。”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姜姜赶忙掏出小镜子,摸着脑袋抱怨,试图转移话题,“方方,你妈妈要是能帮我把头发剪好看一点就好了。”
“这不蛮好看嘛。”方糖怒气未消,瞪圆眼睛,转移矛头,“你自己例假期不能洗头,可不能赖我妈妈。我妈妈的技术可是一流的,理发比赛得过金奖呢。”
“……”姜姜竟然无法反驳。这金奖都十年前的事了,奖牌的色都褪了。
她摸摸手上滑腻腻的感觉,看着镜子中西瓜皮发型,越看越觉得刘海就像西瓜皮的花纹,一条儿一条儿的。想起盛斐刚才说她刘海硬邦邦的,泪水瞬间上涌。
“啊。”她啊的一声伏案大哭,“啊,我们的重逢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活了。”她哭得呼天抢地,砰砰锤桌子。
“你别哭啊。”方糖被她突如其来的哭腔整不会了,抬手试探姜姜的额温,“没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姜姜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没哭,我这是羞愤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