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只是有的人是不爱说话,有的人是社恐,有的是在装高冷,而有的人是真的呆住了。
“哎哟妈呀。”张彡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盯着陈最最消失的方向,顺手拍了拍自己绿衣上的雪,一口纯正东北腔:“这他妈是个大美人儿啊。”
“怎么说?”叶斌凑上来用肩膀顶了一下他,跟刚才那股装出的绅士样完全相反,吊儿郎当,挤眉弄眼:“叫声爹,帮你问个Q?”
张彡嫌了叶斌和他的一身烈艳红,踢了叶斌一脚,“滚蛋儿!劳资还不想谈异国恋。”
叶斌吃痛嘶了一声,斗鸡似抱着小腿嗷嗷叫,“你也要人姑娘看得上你。”
相比这两个显眼包,另外两个就安静很多。闻小云是他们乐队中年级最小的,小心翼翼靠近周廷,关心道:“廷哥。你没事吧?”
周廷转身,朝他点头,微微勾起唇角:“没事。”
叶斌缓过劲,突然想到什么,放下腿,看向滑道,“差点忘了!老廷,刚撞你那人呢?!”
他边看着雪场找人边抱怨:“什么人啊这,撞了人连句道歉话都没有。要我说,你也是,好端端停在半道找死嘛!不就偶像官宣,现在娱乐圈偶像塌房一月一个,也不知道你有啥可难过的......”
好心的张彡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叶斌回头,“啧,干嘛?”
顺着张彡指的方向,叶斌只来得及看见周廷和闻小云离开的背影。
叶斌:“......”
推开一件间欧式木制装修的咖啡馆门,叶斌还在不依不挠。
从换衣服,还板子,到现在,他嘴里一只叭叭个不停,说填饱肚子就去回去找监控,定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让他道歉。
咖啡厅里放着德彪西的《月光》,舒缓柔慢的钢琴曲,在这个小咖啡馆里,蔓延着邂逅的韵味。
周廷四人找了一个靠窗的高脚椅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些面包、牛奶和咖啡。
周廷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抿了一口热奶,热意在胸膛漫开。几秒后,他放下杯子,换吐司面包,“快吃吧,”他说,“吃完回酒店收拾东西。”
他们这次出国是每年乐队的团建活动,为期一周。
今天是他们来到墨尔本的第三天,原本还能玩三天的。可以去黄金海岸看穿比基尼的外国辣妹,去悉尼歌剧院看悲怆的歌剧哭一把,最后去板球场看足球明星要签名合照。
但这所有美好的这一切都打水漂了,只因周廷昨天接了一个电话。
他们忘了八月初,有一场必须到场推不掉的商演。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来了一趟也不亏。可叶斌就很难受了,他作为乐队处理对外事务的经理人,为了这次旅行做了十足的攻略,耗费了他大半个学期的上课摸鱼时间。
他牺牲太大,心有不快,不吐不快。
可他又是最不能说不回去的人,这个商演也是他接的,也是他忘掉的,难不成自己骂自己吗?所以,逮着这么一个缺口,他就逮着劲钻牛角尖。
叶斌放下手中才啜了半口的拉心拿铁,扯着脖子:“不行!撞了你的那小子了呢,不找了?”
周廷扯开光滑的透明面包纸,很平静说:“那个方向没监控,找不到。是我自己失神,不用找。”他低头,咬下满口土司。
叶斌还想再说,被一旁的张彡抬肘撞了一下,二人交换了视线。
作为周廷的室友,他们都知道,周廷开始半句半句的说话,就是他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
于是,叶斌止住话,低下头挖起了蛋糕。
周廷很快吃完了,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外边。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布勒山小镇的街道。黑色撕裂,白色逃逸。天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变得大了,三米高的路灯,照出一圈从白亮到昏暗的灯圈。
他盯着那明与暗的交界的地方,久久地发着愣。
忽然,一双白色黑边的雪地靴从黑暗处踏进来,唰的一声,朦胧的大雪中,他恍若听见了踩雪的声音。
视线不自觉上移,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勾勒着细长却有肉感的腿,再往上,是一件粉紫色的无帽羽绒服,一条杏色的围脖圈了好几圈围在脖子上。
周廷想看清那人的脸,可那人却走进了贴着布勒山地图的灯牌里。
没过几秒,伴随着一阵铃铛声,咖啡馆的门被人从外拉开。
周廷下意识扭头,正巧望进了一双如麋鹿般透亮、浸着霜雪般湿润的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