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的声音。
挪亚手里盛着黄油曲奇的盘子掉落在地。他呆呆地站在厨房到起居室的门口,那一幕太过难以接受,以至于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言语。
父亲那高大而缄默的背影轰然倒塌。
发生了什么事情?
挪亚站在那儿,看着陌生男人再次缓缓地举起枪,他凄惨地望着这个还处在茫然与恐惧之中的孩子,眼神里却并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没有后悔......什么都没有了。
那空洞无神的瞳孔里,只剩下死寂一般的深蓝。
第二声枪响。
“砰。”
挪亚没有闭上眼,他原以为自己会恐惧地紧闭双眼,但是,当危机降临的时候,他没有。
仿佛是上帝对他勇敢的嘉奖——
那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对准挪亚,而是对准了谢尔曼自己的口腔,随着板机的再次扣动。
一瞬间鲜血四溅如同喷泉。
饼干碎屑在夕阳那惨淡的余光里,静静地在客厅里飘散,甜香的黄油曲奇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块,慢慢弥漫在挪亚如同烙了铁的呼吸道里。
最后,饼干碎屑落在他沾染了血渍的鞋面,同样也落在地上两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身上。
父亲欧利文是个很严肃的人,印象里很少笑。
可在看到他平安无事时,父亲脸上的惊恐消失了,变成某种怅然若失而庆幸的笑容。
带着陌生的笑,他嘴里艰难吐出三个音节。
那三个音节对于挪亚来说太过陌生。不,陌生的不是那句话,而是从那个似乎从来没有袒露过爱意的严肃至极的男人嘴里说出。
父亲总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里深沉而缄默,除了一些简单的询问并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不像同学们的父亲一样,坐在小酒馆里抽着雪茄谈笑风生。就像他一直说的那样,欧利文是个很严肃的人,印象里很少笑。
应该是因为他太少笑了,应该是因为他的眼神始终那么晦暗沉寂,所以挪亚才总是忘记,忘记自己一直沐浴在那道爱意深藏的视线里。
所以直到那道视线黯淡下去。
他才意识到那句话是什么。
“Ich liebe dich(我爱你)。”